第二十七章 书缝里漏出的光 (3-1)

萧景珩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房门重新合上，锁簧咔哒轻响，小院再次归于沉寂，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苏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桌边。手指触到那本暗蓝色封皮的厚书，冰凉的粗粝感传来，带着岁月沉淀下的重量。书页边缘泛黄卷曲，像是被无数人摩挲翻阅过，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陈旧墨香、淡淡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檀香又似尘土的气息。

这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镇定效果。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封面。

第一页是空白的。第二页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古朴，并非印刷，而是手抄。内容也确实如萧景珩所说，并非全是修炼法门，更像是一本大杂烩的笔记或摘录。

开篇仍是《镇魂诀》的后续心法，比之前那本薄册子深奥了许多，涉及“神念化形”、“观想护身”等概念，文字佶屈聱牙。苏妙勉强看了几行，就觉得头晕眼花，只好暂时跳过。

再往后翻，画风陡然一变。出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记载。

有描述各地奇闻异事的，比如某处古井夜半会传出歌声，某座荒山上的石头会自行移动；有记载罕见妖物、精怪的形态与习性，配着粗糙但传神的插图，看得苏妙脊背发凉；还有大段关于星象、占卜、风水地脉的论述，玄之又玄。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指有些发颤地一页页翻下去。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哪怕这光来自一本诡异莫名的古书，也足以让她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时空裂隙”、“异魂”、“虚空之眼”……这些关键词像钩子一样，牢牢钩住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得极其专注，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窗外天色由昏黄转为暗蓝，最后彻底黑透。她点了油灯，昏黄的灯火在墙壁上投下她微微佝偻的身影，和书页上那些扭曲符号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送来的晚饭早已凉透，她浑不在意，随便扒拉了几口，又埋首书海。

终于，在接近书册中后部分，一篇题为《异闻录·虚空残篇》的章节里，她再次看到了那个让她心头巨震的漩涡符号！

这个符号画得比之前那页更精细，线条扭曲盘旋，中心深邃，仿佛真的能将人的目光吸进去。旁边的注释也更为详细：

“虚空之眼，非眼也，乃界域壁垒薄弱之处，或因天地元气剧烈动荡而生，或因亿万生灵怨念积聚而裂，亦或……宿命轨迹骤改，因果逆乱所致。其形如涡，其色玄暗，常见于古战场、帝王陵寝、大凶大怨之地，然亦有飘忽不定者，随异数而现。”

“异数？”苏妙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字，心脏砰砰直跳。她这个穿越而来的灵魂，算不算是“异数”？

注释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屏住了呼吸：

“虚空之眼开，常有异魂渡界而来。异魂者，魂魄本源非属此界，其念其形，皆与此方天地法则格格不入，故多显异状，或痴傻，或狂悖，或身负奇能，然大多因魂魄不稳，或遭天地排斥，或受本土邪祟觊觎，难以长久存续。”

“难以长久存续……”苏妙咀嚼着这句话，背后沁出一层冷汗。这不就是在说她，还有那个怪物吗？她们都是“异魂”，所以才会被这个世界排斥，被那种诡异的怪物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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