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夜是淬了冰的,帐外寒风卷着雪粒撞在毡布上,发出“呜呜”的哀嚎,像有无数饿狼在帐外徘徊,随时要扑进来撕咬猎物。王帐内却暖得像开春的草甸,兽皮榻上铺着三层羊毛毯,十数支羊脂烛燃得正旺,烛泪顺着铜台缓缓淌下,将帐内映得一片昏黄,连空气里都飘着松木熏香和马奶酒的混味,暖融融的。
我和冒顿并肩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张整张的黑熊皮,皮毛厚得能埋住半张脸,柔软又暖和。他侧着身,左臂撑着头,肌肉线条在烛光下绷得紧实,右手指节轻轻摩挲我脸颊上尚未褪尽的淤青——那是上次他发怒时,我撞在案角留下的。他黑眸在烛光下亮得惊人,像浸了油的煤块,眼底藏着我熟悉的担忧,却又强装着镇定。“小母狼,”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明天去浑窳边境当诱饵,真不怕?”
我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锁骨处的旧疤——那道疤又深又长,是当年他射鸣镝弑父时,被弓弦勒出的伤,摸起来糙糙的。“怕啊,”我声音轻得像帐角漏进来的风,却没带半分怯意,“浑窳人剥人皮做酒囊的事,我又不是没听过。万一你来得晚了,我可能就成了他们帐墙上的装饰,挂着风吹日晒的。”
他指尖猛地顿住,喉结滚了滚,眼神暗了暗。我抬头撞进他眼里,认真道:“可我信你。你说过不会负我,就一定不会。”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冒顿猛地将我搂紧,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胡茬蹭得我头皮发麻,却不疼。“老子绝不会让你出事,”他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草原汉子特有的狠劲,“若真有那一天,我踏平浑窳所有帐篷,把他们的骨头磨成粉喂狗,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嗯,我信你能灭了浑窳。”我蹭了蹭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像擂鼓似的,突然笑了,“因为老娘是伯乐,你是千里马啊。这草原上,能横扫大漠、一统部族的,也就只有你这头野汉子了。”
他被我逗得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传到我身上,暖烘烘的。“你这小母狼,就会哄老子开心。”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黑眸里的担忧被笑意取代,还掺了点熟悉的臊劲,“等明天战事结束,老子赏你点好东西——比如,让你骑在老子身上,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不等我反驳,他就低头啃了上来,黑熊皮被拱得滑到腰际。烛火被风吹得晃了晃,帐内很快响起他粗重的喘息和我压抑的低吟。他用最原始的方式诉说在意,没有甜言蜜语,却比任何承诺都让人心安。
而另一边的大阏氏帐里,却冷得像冰窖。亚娜靠在冰冷的兽皮榻上,银红色长袍皱巴巴地堆在腰间,上面绣的金孔雀都失了光彩。她脸色比帐外的雪还白,嘴唇抿得紧紧的,手里攥着块丝帕,都快被绞碎了。沮渠蒲奴站在她面前,紫黑色战甲上的铜钉闪着寒光,映得他脸更显阴沉,双手背在身后,语气阴恻恻的:“那汉女明天要去浑窳边境当诱饵,这是天赐的机会。咱们只要稍微动动手脚,让她死在浑窳人手里,单于就算再喜欢她,也只能认了,总不能为了个死人跟咱们沮渠家族翻脸。”
亚娜猛地坐起身,发髻歪了都没顾上,珠钗掉在地上“叮”地响了一声。她眼神里又亮又慌,抓着沮渠蒲奴的胳膊:“你说...单于会不会发现?要是查出来,我们沮渠家族...还有我的孩子...”
“放心,绝不会!”沮渠蒲奴打断她,手指在腰间弯刀上摩挲,刀鞘是黑檀木的,凉得很,“让须卜左缇带一队人去,假装是浑窳游骑,半路上截杀她。须卜左缇是咱们本族的人,忠心得很,就算出岔子,也只会说是他认错了人,最多挨几鞭子,绝牵扯不到咱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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