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听得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
苏青瓷将那份语焉不详的日方电文放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神情恍惚,手持凶器,人证指认……表面看,铁证如山。
“二少爷与那位山本参赞,之前可有过节?您所说的口角,具体为何?”她抬眼看谢望安,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
谢望安走到酒柜旁倒了杯威士忌,没加冰,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知衡在金陵组织了几次学生游行,反对日方在江东的铁路扩建计划,认为那是一条吸血的管道。山本是日方的主要谈判代表之一,两人在公开场合辩论过几次,言辞激烈。但……”他放下酒杯,眼神阴沉,“这绝不至于让知衡动手杀人,更别说用这种拙劣的方式。”
“拙劣?”苏青瓷捕捉到这个词。
“现场抓获,凶器在手,人证围观——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谢望安语气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太过完美,反而假了。”
苏青瓷点头,这正是她所想。栽赃陷害的常见套路,但用在督军公子身上,背后策划者的胆子和对时局的把握,非同小可。
“下药……”她沉吟道,“二少爷平日可有什么特殊的饮食习惯,或者常用药物?哪些人能轻易接近他并下手?”
“正在查。”谢望安走到桌边,抽出另一份文件,“这是知衡最近半个月的行踪和接触人员清单,他身边几个亲近随从的背景也在这里。有一个……”他指尖点在一个名字上,“在事发后失踪了。”
苏青瓷接过清单,快速浏览,记忆力好得惊人。“失踪的这个,家人朋友关系网,查了吗?”
“已经在控制中,但目前还没吐露有用信息。”谢望安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灯光下她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冷静甚至冷酷,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不够。”苏青瓷抬起头,眼神锐利,“三少,我们需要更快。对方抢的就是时间,要在我们反应过来坐实一切。军事法庭一旦按照日方提供的‘铁证’快速审判,一切就晚了。”
她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两步,忽然停住:“山本一郎的死因,绝对不止胸口一刀那么简单。日方提供的验尸报告呢?”
“被严格封锁,拿不到。”
“那就想办法拿到!或者,我们自己找人重新验!”苏青瓷语气斩钉截铁,“还有那个百花饭店,第一现场,日方肯定已经层层封锁,但当晚的服务生、客人、甚至后厨送菜的,不可能全都消失。找到他们,撬开他们的嘴!”
她的话语又快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仿佛她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谢望安凝视着她,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他习惯了周旋、算计、迂回,很少见到如此直接甚至粗暴的破局方式,但偏偏,他觉得这可能是现在唯一有效的方式。
“饭店的人,日方肯定筛过一遍了,剩下的恐怕……”他沉吟。
“筛过,不代表筛干净了。总有他们忽略的,或者自以为掌控了的。”苏青瓷走回桌边,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谢望安,“三少,这不是讲规矩的时候。非常之事,需用非常之法。您手下,总有些……擅长做‘非常’之事的人吧?”
她的目光清亮,甚至带着点挑衅,仿佛在说:别告诉我你没有。
谢望安与她对视片刻,忽然笑了,这次是真正带着点嗜血意味的笑容。
“有。”他吐出两个字,拿起书桌上的内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直接下令,“阿诚,带你的组,用一切办法,把金陵百花饭店事发当晚所有当值、甚至路过的人,全部过一遍筛子,重点找那些日方接触过又放掉的,或者有把柄、有软肋的。我要知道那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山本和知衡喝的每一杯酒,吃的每一口菜。二十四小时内,给我初步结果。”
他挂断电话,看向苏青瓷:“满意了?”
“还有验尸报告。”苏青瓷紧追不舍。
“那个更难,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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