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园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轴上的铜环锈迹斑斑,推开门时发出“吱呀”一声长响,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暮色已经漫过戏台的雕花栏杆,台上的红绸帐幔垂落着,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后台斑驳的妆镜——镜面上蒙着层灰,却仍能照出人影,只是那影子总比实际动作慢半拍,像个迟滞的幽灵。
“月还没上中天。”林深抬手看了看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林”字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先找找族徽的位置,周翁说后台的柱子上有标记。”
沈清沅扶着廊柱往里走,指尖划过柱身的木纹,突然停在一处凹陷:“在这里。”她拂去上面的蛛网,一块巴掌大的青石板露了出来,石板上刻着片柳叶纹,正是林家族徽的一部分。“和竹牌上的纹路能对上。”她取出“林”字竹牌,轻轻按在石板上,只听“咔嗒”一声,石板竟往里陷了半寸。
陈念安举着乌鸦木雕四处打量,木雕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奇异,突然朝戏台左侧的楹联偏了偏头。他走过去细看,楹联上题着“三五步走遍天下,六七人百万雄兵”,墨迹早已褪色,唯独“兵”字的捺脚处,有个极小的孔,像是被虫蛀的,却又规整得不像自然形成。“这里有问题。”他掏出短刀,小心翼翼地往里探了探,刀尖触到个硬物,似乎是金属的。
“别动。”林深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周翁的图纸上标着,楹联后是机关锁,乱动会触发暗器。”他从箭囊里抽出支没装箭头的箭,顺着小孔插进去,手腕轻轻一转,只听“嗡”的一声,楹联竟像门一样往侧面滑开,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摆着个黑陶坛,坛口封着红布。
沈清沅凑近闻了闻:“是糯米和朱砂的味道,用来镇邪的。”她解开红布,坛底铺着层晒干的柳叶,柳叶上放着块玉佩,玉质温润,刻着完整的林家族徽,“这应该是林家的信物,和竹牌配套的。”
林深拿起玉佩,与竹牌并在一起,两者严丝合缝,竹牌上的“林”字突然亮起绿光,映得他眼底也泛着层浅绿。“看来五脉信物不止竹牌,还有对应的玉佩。”他将玉佩系在腰间,“这样一来,竹牌的力量应该能激活了。”
就在此时,戏台上传来“咿呀”一声唱,腔调凄厉,像是旦角的哭腔,却又比寻常戏腔更尖细,听得人头皮发麻。陈念安握紧木雕,木雕的翅膀微微颤动,指向戏台中央:“在那边。”
三人蹑手蹑脚地绕到台前,只见戏台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个身影,穿着件褪色的凤冠霞帔,背对着他们,正对着妆镜描眉。那镜子里的影子却没拿眉笔,而是举着把剪刀,在自己的脖颈处比划着,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是戾影的残絮附在戏服上了。”林深搭箭上弦,箭头对准那身影的后心,“清沅,你带陈念安去敲钟,我来处理这个。”
沈清沅点头,拉着陈念安往戏楼顶层的钟楼跑。楼梯是木质的,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声,仿佛随时会塌。陈念安回头望了眼戏台,只见那穿凤冠霞帔的身影突然转过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他们的方向“看”来,吓得他赶紧加快脚步。
钟楼里积着厚厚的灰,铜钟悬在横梁上,钟锤垂在半空,绳子上结着层蛛网。沈清沅踮起脚够绳子,却发现绳子被钉在墙上的铁钩勾住了,钩子上缠着圈黑线,和槐树根上的一模一样。“是戾影的气息。”她抽出腰间的短刀,想割断黑线,刀刚碰到线,那线竟像活物般缠了上来,顺着刀身往她手上爬。
“小心!”陈念安将乌鸦木雕挡在她手前,木雕的眼睛突然射出红光,黑线碰到红光就像被灼烧般缩了回去,在地上蜷成一团,化作只小蜈蚣,很快又散成黑烟。“木雕能克它!”他惊喜地喊道,举着木雕靠近铁钩,红光所及之处,黑线纷纷退散。
沈清沅趁机解开绳子,刚要拉动钟锤,却见钟壁上突然浮现出许多人脸,都是些模糊的戏子模样,有哭有笑,伸出手想从钟里钻出来。“是被困在这里的戏魂。”她想起周翁说过,老戏楼里常有枉死的戏子魂魄不散,被戾影的气息吸引,就会变得凶戾,“快敲钟!钟声能镇住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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