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的空气像浸了水的棉絮,又湿又沉,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与淡淡的血腥。林深举着火折子,昏黄的光线下,沈清沅的脸色白得像纸,小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陈念安临时撕下的布条。陈念安半跪在她身边,指尖按着布条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制服后背上那片溅开的血痕在火光中格外刺眼,像朵被揉皱的红菊。
“这暗道比预想的长。”林深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回声,他用弓箭拨开前方垂落的蛛网,蛛丝上沾着的尘土簌簌落下,“按周翁手札里的图纸,往前再走三十步,应该有个岔路口,左通后山的废弃矿洞,右连老槐树的根系——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坍塌。”
沈清沅咬着牙,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个‘陈念安’黑影……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她吸了口气,忍着痛继续说,“它举镰刀的姿势,和你上次在西郊劈戾影残肢时一模一样,连手腕翻转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陈念安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想起刚才黑影挥刀的瞬间,那股熟悉的滞涩感——就像自己第一次握刀时,因为用力过猛而手腕发僵的样子。“是模仿。”他沉声道,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制服前襟的血渍,“戾影不仅能侵蚀活物,还能复制动作……它在学习我们的招式。”
林深突然停住脚步,火折子凑近暗道的岩壁。上面除了模糊的咒语符号,还能看到些新鲜的划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痕迹边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与戾影的黑汁不同,倒像是干涸的人血。“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他用刀尖挑起一点粉末,凑近鼻尖,“这血里混着守灵珠的气息——和陈念安那木雕同源。”
陈念安立刻摸向肩头的乌鸦木雕,木雕的红豆眼睛在火光中亮了亮,翅膀轻颤着指向通道深处。“它说前面有东西。”他扶着沈清沅站起身,“先往前走,找到岔路口再说。”
三人往前挪了约二十步,果然听到前方传来“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石潭里。走近了才发现,所谓的“岔路口”其实是个天然溶洞,洞中央有个半亩大的水潭,潭水泛着幽蓝的光,水面漂浮着些残破的木片,像是某种船只的残骸。左侧的洞口被碎石堵了大半,隐约能看到矿洞特有的铁轨痕迹;右侧的洞口则被藤蔓遮掩,藤蔓的根须垂进水里,竟在潭底织成一张绿色的网。
“右侧洞口的藤蔓……”沈清沅突然指着水面,“你看它们的影子,在水里组成的形状,和老槐树的根系图一模一样!”
林深用火折子照向藤蔓,发现每片叶子的背面都刻着极小的符文,与青铜匣里兽皮卷轴上的图案相契。他伸手想拨开藤蔓,却被陈念安拦住——少年的目光落在潭边的石台上,那里放着件眼熟的东西:一件褪色的青布衫,袖口绣着半朵槐花,正是周翁生前常穿的那件。
“周爷爷来过这里。”陈念安拿起布衫,衣摆处有个撕裂的口子,边缘沾着与岩壁划痕相同的血粉,“这血……是他的。”
布衫的口袋里塞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来,是周翁的笔迹,墨迹洇了水,有些字已经模糊:“戾影之核藏于潭底,需以五脉血引之,慎之——影能化形,恐已潜入……”后面的字被血渍覆盖,只剩个“内”字。
“戾影之核在潭底?”林深看向幽蓝的潭水,水面的光突然波动起来,映出三人扭曲的倒影,其中陈念安的倒影背后,竟多了个模糊的黑影,正缓缓抬起手,像是要扼住他的咽喉。
“小心!”沈清沅猛地推开陈念安,自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潭边。她的手腕撞上石台,铜镜碎片从袖中滑落,“哐当”一声掉进水里,镜面入水的瞬间,潭水突然沸腾起来,幽蓝的光变成刺目的猩红,无数黑影从水底翻涌而出,个个都顶着三人的脸。
“是影的分身!”林深拉弓搭箭,箭尖的药粉遇水汽立刻冒烟,射中一个“林深”黑影的胸口,那黑影惨叫着化作黑烟,“它们能借水影化形,别被自己的影子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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