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颠簸中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草药味,混着皮革被雨水浸透的腥气。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车壁铺着暗纹锦缎,边角处磨出了毛边,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醒了?”沈清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她正用布巾蘸着温水擦拭那枚从乱葬岗救回的孩子的脸。孩子缩在角落,长命锁上的铃铛偶尔发出细碎的响,眼神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幼鹿。
林深动了动手指,肋骨处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他低头看了眼,伤口被层层布条缠着,渗出的血渍在布面上晕成暗褐,隐约能看到底下泛着的黑气——“蚀骨散”的毒性还没清干净。
“这是往哪去?”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咙干得发疼。
“去‘落霞镇’。”沈清沅递过一个水囊,“阿木带着念安他们先去了那里,镇上有个老郎中,据说能解‘蚀骨散’。”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空位上,“你那块碎了的玉佩……我收起来了。”
林深摸向腰间,果然空荡荡的。他记得自己晕过去前,将母亲留下的玉佩砸向地面,那道冲天的白光惊退了黑袍人,玉佩却碎成了七八片,棱角处还沾着他的血。
沈清沅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碎玉片躺在布里,每一片上都凝着暗红的血,在车窗外透进的微光下,竟泛着奇异的流光,像有活物在里面游动。“你看这个。”她捏起其中一片,指着上面模糊的纹路,“这不是普通的玉佩,上面刻着‘阴棺’的符文。”
林深凑近一看,果然在碎玉的裂痕里看到几个扭曲的符号,和总督府密室铜镜上的咒印隐隐呼应。“我母亲……她到底是什么人?”他突然觉得一阵恍惚,母亲临终前只说这玉佩能“镇邪”,却从未提过它与三眼会、与阴棺的关联。
沈清沅还没来得及开口,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像是碾过了什么硬物。车外传来赶车人的惊喝:“有埋伏!”
“哐当”一声,马车的前帘被猛地掀开,一支淬了毒的弩箭射了进来,擦着林深的耳际钉在车壁上,箭羽还在嗡嗡震颤。沈清沅反应极快,将孩子按在身下,同时抽出靴筒里的短刀,刀尖指向门口。
三个黑袍人跳上马车,为首的那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三只眼睛,正是三眼会的舵主级人物。“林公子,沈姑娘,别来无恙。”面具下的声音经过变声,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总舵主有请。”
林深忍着剧痛坐起身,手悄悄摸向靴底——那里藏着半截短刃,是他从大理寺带出来的,刃口淬过反制毒药的汁液。“你们总舵主是谁?”
“到了地方,自然会让你们见。”面具人挥了挥手,另外两个黑袍人立刻扑了上来,手里的锁链带着风声,直取沈清沅怀里的孩子。
“休想!”沈清沅短刀出鞘,刀光如练,精准地劈在锁链的接口处。铁链“哗啦”一声断开,其中一个黑袍人重心不稳,撞在车壁上,撞落了挂在那里的一盏油灯。灯油泼在锦缎上,瞬间燃起小火苗。
林深趁机抓起那包碎玉,猛地砸向面具人。碎玉片在火光中划过弧线,棱角处的血珠被火焰一燎,突然炸开细小的金芒,像撒了一把火星。面具人显然没料到碎玉会有异动,被其中一片划伤了手背,伤口处立刻冒出白烟,疼得他闷哼一声。
“血玉……果然是血玉!”面具人又惊又喜,声音里透着贪婪,“总舵主说的没错,林深的血能激活玉符!”
他不再留手,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网兜,猛地朝林深罩来。那网兜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网线泛着金属的冷光,上面还缠着细小的符咒,一看就不是凡物。
沈清沅见状,将孩子往林深身后一推,自己则扑过去撞向面具人。两人在狭窄的马车里扭打起来,短刀与面具人的弯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油灯的火苗越烧越旺,已经舔到了车顶的帆布,浓烟滚滚中,车壁上的暗纹被火光映得扭曲,竟显出一幅诡异的图案——是口悬浮在云端的棺材,棺材周围缠着无数只手,指甲缝里都嵌着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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