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第一缕微光刺破云层时,潮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圆帽礁的礁石顶。渔轮的锚链被绷得笔直,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沈清沅趴在船舷边,望远镜的镜头死死锁着圆帽礁西侧的裂缝——那里,陈景明的身影在晨光里终于清晰了些,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正往裂缝深处挪动,手腕上的铁链在礁石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像在倒数着什么。
“破浪号”上突然响起急促的哨声,三短一长,是张万利的集合信号。紧接着,十几个黑影从船舱里钻出来,动作麻利地解开缆绳,船头的探照灯“刷”地扫向圆帽礁,光柱像把冰冷的刀,在礁石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他们要动手了!”林深猛地拉起引擎,渔轮的马达发出一声低吼,船身剧烈震颤着,“老管家,准备好钩子!等下靠近礁石,我们用铁链把船固定住,潮水太急,靠不了岸!”
老管家早已把带倒刺的铁钩捆在长竹竿上,双手紧紧攥着竹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放心!当年我在码头上卸木材,这钩子从没失手过!”他往嘴里塞了块干硬的饼,嚼得飞快,“等救了人,我给你们做刚出炉的海蛎饼,管够!”
阿木突然抓住沈清沅的胳膊,指着“破浪号”的甲板——刀疤脸正提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身后跟着两个打手,手里抬着个黑漆漆的麻袋,麻袋上还在往下滴水,隐约能看到麻袋口露出的一缕头发。
“是那些手艺人!”沈清沅的心脏骤然缩紧,“他们要把人转移到礁石上!”望远镜里,刀疤脸的动作粗鲁地将麻袋扔在礁石顶,铁链拖地的声音隔着海面都能听见,“他们想趁着大潮,把人沉进裂缝里!”
李叔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手里的铁钎“当啷”掉在甲板上。“我去捡!”沈清沅正要弯腰,却被李叔一把按住,老人的手烫得惊人,眼神却亮得吓人:“别管我……记住礁石东侧的暗洞……能通到裂缝……我年轻时躲雨进去过……”
话音未落,“破浪号”的探照灯突然转向渔轮,光柱像条毒蛇,死死咬住了船身。张万利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油腻:“沈小姐,林先生,别躲了!乖乖把陈景明交出来,我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做梦!”林深猛地打舵,渔轮像条受惊的鱼,猛地转向,堪堪避开“破浪号”撞过来的船头。船身倾斜的瞬间,沈清沅看到裂缝里的陈景明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过汹涌的潮水,直直落在她身上——他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却被海浪声吞没。
“钩子!”林深嘶吼着,渔轮擦着礁石边缘驶过,老管家瞅准时机,猛地将铁钩甩出去!铁钩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咔”地勾住礁石上的裂缝,铁链瞬间绷紧,将渔轮牢牢固定在礁石旁。
“清沅!下去!”林深把救生绳往她腰间一缠,“按李叔说的,从暗洞进去!我和老管家拖住他们!”他转身抄起斧头,“阿木,跟我来!”
沈清沅没敢犹豫,抓起艾草包和短刀,顺着救生绳滑进冰冷的海水里。潮水瞬间没过胸口,带着咸腥的寒意钻进骨髓,她咬着牙往礁石东侧游,海浪一次次将她掀起来,又狠狠砸下去,礁石的棱角划破了小腿,血珠在海水里散开,像朵转瞬即逝的花。
“暗洞……暗洞……”她嘴里念叨着,手指在礁石上摸索,突然触到一块松动的石块,石块后面果然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里飘出淡淡的艾草香——是陈景明点燃的!
她钻进洞口,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前方传来微弱的光。狭窄的通道里满是海水,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踩着滑腻的苔藓,稍不留神就会摔倒。突然,脚下踢到个硬物,弯腰一摸,是支快要燃尽的蜡烛,烛台底座刻着个极小的“沅”字。
是他留的!沈清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借着烛光往前跑,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大,铁链拖地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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