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动作机械而高效。他给林薇手上的伤口重新清创、上药、包扎,处理了手肘和膝盖的擦伤,全程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仿佛在修理一件破损的家具。
结束后,两个保镖再次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离开医疗室,走向走廊更深处。
所谓的“安静”的房间,与其说是客房,不如说更像一间高级牢房。
房间很大,设施齐全,甚至称得上奢华——柔软的地毯,宽大的床铺,独立的卫生间,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架和一台没有连接网络的电视。但窗户是封死的特种玻璃,外面加装着纤细却坚不可摧的金属格栅。门是厚重的实木,外面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彻底隔绝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没有任何尖锐物品,连餐具都是软塑的。
林薇被轻轻推了进去,门在她身后关上,落锁。
她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然后,她才缓缓走到房间中央,环顾四周。目光冷静地扫过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监控探头(她发现了至少两个),每一个可能的监听设备。
她没有试图去遮掩或破坏,那毫无意义,只会暴露自己。
她只是走到床边,坐下,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一个标准的、受到惊吓后寻求安全感的姿势。
这个姿势保持了很长时间,久到仿佛她真的已经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但在那无人看到的阴影里,她的眼睛始终睁着,清澈而冰冷,像暗夜里伺机而动的狼。
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进入这栋建筑后看到的一切细节拆解、分析、储存。
电梯的楼层、车库的布局、走廊的长度和拐角、保镖的人数和行为模式、顾琛办公室的位置、他听到“浴缸”“股份”时那一瞬间无法掩饰的剧烈反应……
所有的信息碎片,都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拼凑、构建。
时间一点点流逝。有人从门下方的小送餐口送来了食物,清淡精致,但她几乎没动,只是稍微喝了一点水。
她需要保持清醒,也需要维持一个“受惊过度、食欲不振”的假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更久。窗外的人造景观灯模拟着昼夜交替,变成了深沉的夜色。
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不同于之前保镖的沉稳,更轻,更……刻意?
脚步声在她的门口停下。
没有敲门,没有询问。只有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侧身闪了进来,然后又迅速将门轻轻带上,但没有再次落锁。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剪裁合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牛奶和几片看起来助眠的药片。
是顾琛的那个首席秘书,姓苏,林薇在之前的宴会和财经新闻里见过几次。一个总是跟在顾琛身后,低调高效、存在感极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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