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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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吏部主事周澄那处略显偏僻的小院吞没。与周围早早熄灯歇下的人家不同,他书房的窗户还透出昏黄摇曳的光,映出一个焦躁徘徊的身影。
周澄很烦躁。远房叔父周永突然暴毙,他并未感到多少悲伤,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焦虑。侍郎之位空悬,底下多少眼睛盯着?他虽只是个小小主事,但姓周,或许…或许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哪怕只是捞个油水足些的缺呢?
可他无人脉,无靠山,空有野心,只能在书房里像困兽般踱步,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窗外极轻微地“嗒”一声,像是小石子落在瓦片上。
周澄吓了一跳,警惕地喝问:“谁?”
无人应答。
他犹豫着,拿起桌上的烛台,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探出头去张望。夜风寒冷,四下空寂无人。他嘟囔着疑神疑鬼,正要关窗,目光却猛地被窗台下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枚半掩在泥土里的玉佩,成色普通,但雕工似乎尚可。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捡起,触手冰凉。翻过来一看,玉佩背面竟刻着一个模糊的“玄”字痕迹,像是被人刻意磨损过,却仍能辨认。
周澄的手猛地一抖,烛火摇曳。玄?当朝摄政王喜夜玄?!
他心脏狂跳起来。这是谁掉的?为何会在他窗外?是警告?还是…机遇?
他慌忙关紧窗户,背靠着墙壁,冷汗涔涔。紧紧攥着那枚玉佩,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炭,又仿佛攥着一根救命稻草。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头顶的屋脊阴影处,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静静伏着,将他一连串的反应尽收眼底。
美南枝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眸。那枚玉佩,自然是林烬提供的道具,上面的痕迹也是精心做旧。第一步,投石问路,已在周澄心中种下猜疑和妄想的种子。
接下来的两天,美南枝如同幽灵般潜伏在周澄周围。
她利用林懒烬提供的、关于周澄性格弱点的详细分析,精心设计着“巧合”。
周澄在茶楼与人抱怨怀才不遇,感叹朝中无人时,邻桌便会有人“恰好”低声议论考功司郎中之缺,并“恰好”提到摄政王对此职人选似乎另有考量,似对周家有所不满。
周澄下班途中“偶遇”两位低阶官员,对方会“无意间”透露某位竞争对手正积极活动,试图争夺此位,言语间对周澄颇多轻视。
他甚至会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一张被“风吹来”的、只写了半截的密信草稿,内容似是而非地提及“周姓子侄”、“可堪一用”、“需谨慎考察”等语。
这些信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同细密的针,不断刺探、撩拨着周澄那颗本就蠢蠢欲动的心。
美南枝冷眼旁观,看着周澄从最初的惊疑不定,逐渐变得焦灼,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野心膨胀。他开始更频繁地打探消息,更主动地与人攀谈,言语间试探着考功司职位的事,甚至偶尔会流露出对摄政王“未能明察”的一丝极隐晦的怨怼。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第三天夜里,美南枝再次潜入周澄书房屋顶。这一次,她听到的不再是自言自语式的抱怨。
周澄正与一个心腹长随低声密谈,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机会难得!叔父死的蹊跷,王爷若真对周家不满,为何又迟迟不定人选?我看,那玉佩未必是警告,或许是…或许是一次试探!对,定是如此!王爷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搅浑水又能握在手里的刀!”
长随唯唯诺诺。
周澄愈发起劲:“我要争!必须争!明日我便去拜会李侍郎,他虽与叔父不和,但或许…”
就在这时,美南枝耳廓微动,捕捉到院墙外极其细微的、几乎融于风声的衣袂摩擦声!
有人!不是她,也不是林懒烬安排监视的人!
她立刻屏住呼吸,身体伏得更低,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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