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物与诡辩 (2-1)

凌霜跟着张院判走向主卧，每一步都牵动着后背的伤口，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下巴处凝成水珠。她强撑着挺直脊背，目光扫过廊下的积雪——昨夜她倒在这里时，雪地上的血迹已被新雪覆盖，只留下几处深色的印记，像极了此刻她心中难以言说的沉重。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谢太医焦急的声音。凌霜推开门走进去，瞬间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怀疑，有探究，还有柳如婳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她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径直走向桌案，那里摊放着她带回的《九幽逆鳞解毒方》。

“密卷我已看过三遍，每一味药材、每一步炮制方法都清晰明确，绝无错漏。”凌霜拿起密卷，指尖抚过金线封口的痕迹，声音虽轻却带着力量，“尤其是药引百年雪莲，需与‘冰魄草’同煮半个时辰，方能中和雪莲的寒性，可方才我在偏殿听闻，药炉里只加了雪莲？”

谢太医一愣，随即点头：“确实如此，密卷上并未提及‘冰魄草’……”

“是你们漏看了。”凌霜打断他，将密卷翻到最后一页，指着角落一处几乎与羊皮同色的暗纹，“这里用北狄秘纹写着‘冰魄草伴雪莲，寒毒自散’，若不是我在北狄研习过此类文字，恐怕也会忽略。”

众人凑过去细看，果然在暗纹中辨认出模糊的字迹。张院判脸色微变：“这么说，是我们漏加了药材，才导致药性失衡？可药渣里的‘醉仙藤’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柳如婳——昨夜唯有她全程守在药炉边。柳如婳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从未见过什么‘醉仙藤’，许是哪个下人不小心混进去的？再说，凌霜姑娘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王爷出事之后才提及‘冰魄草’，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隐瞒，想推卸责任？”

凌霜冷冷地看着她：“我若想推卸责任，大可不必从北狄活着回来。昨夜我刚回王府便昏迷，若不是被你喂了掺有‘锁魂散’的汤药，今日一早便能提醒你们注意药引。”

“你胡说！”柳如婳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怒，“我何时喂你吃过药？你不过是想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一问便知。”凌霜看向老医官，“昨夜你为我诊治时，是否察觉到我体内有滞涩之气？那便是‘锁魂散’的残留。另外，我枕边那支刻有寒梅的银簪，昨夜被你碰掉在地上，簪头或许还沾有你裙摆的丝线——你素衣上绣的兰草，用的是西域进贡的冰蚕丝，与寻常丝线截然不同。”

老医官立刻点头：“确实如此！我昨夜诊脉时，便觉得姑娘体内气息诡异，只是不敢确定。”一旁的侍卫也连忙去偏殿取来银簪，果然在簪头发现了一缕银白色的丝线，与柳如婳裙摆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柳如婳的身子晃了晃，眼神慌乱起来：“这……这只是巧合！我不过是不小心碰掉了簪子，怎能以此断定是我下的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侍卫捧着一个小瓷瓶走进来：“启禀大人，我们在柳姑娘的住处搜出了这个，里面的粉末与凌霜姑娘茶水里的‘锁魂散’成分一致。”

瓷瓶上还贴着一张纸条，写着“迷昏凌霜，勿让其醒”。柳如婳看到瓷瓶，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谢太医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敢如此歹毒！不仅想夺走凌霜姑娘的功劳，还想害死王爷！”

柳如婳突然疯了般扑向凌霜：“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总在王爷身边，他怎会看不到我的心意？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凭什么你一回来，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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