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想起了江南,想起了那个海棠纷飞的深夜。
星光稀疏,春弄棠梨
那真的是再也回不去的闲散时光。
看着少年暗淡无光的眸子,宫尚角也突然有些沉默,哑然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宫远徵:在回来的路上我就知道她有孕了,所以我不敢张扬,偷偷找了很久,想找一个名字。她很喜欢看那些词,有一句“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宫远徵: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个词的确很好,我想叫行徵。
宫尚角看着他低沉的眉,不需多思量,就品味出了少年的心意。
行知,行徵。
他盼这个孩子智勇双全,学识渊博,是个从容稳重儒雅的君子。
雨滴宛如细碎的琴音,在静谧的空气中缓缓铺陈开一幅幅往昔的画面。
雨天成了追溯那些滞后爱意最好的媒介,每一滴雨都承载着一段未了的情愫,悄然落在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仿佛,宫尚角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是个不为人知的夜晚。他伏在案牍上,翻阅着诗词古籍,只为了选出最好的一个字。
宫远徵:哥,我居然……居然没法子了。
穿梭的人影在雨幕中重重叠叠,一个锦盒便悄悄进了屋,那是一个十分精巧的盒子,刻着的是未见的神秘花朵。而这种花,宫尚角见过。
澄澈的泪滴,如雨势一般绵绵不绝,滴落在他的衣角,悄然没了踪迹。他拥着少年,紧紧的,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而一窗之隔的另一边,婧姝气若游丝,一副苍苍病态,卧在榻上,没什么精神头。
月长老端正地坐在桌前,仔细思量着药方。
两个人的沉默在这个时候,让她觉得有些寡淡无趣,下腹微凉的坠痛感已经减缓。可却还是没了那日的温热。
她静静地望着榻前纱帘的一角,风起风落,纱帘轻飘飘地浮起又落下,最后归于沉寂。
薛婧姝:月长老,内力是什么样子的?
她突然出声,月长老惊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月长老:内力啊……淡淡荧光如草籽,浑厚绵绵如远山,大概如此吧。
月长老琢磨片刻,缓缓说道。
月长老:姑娘即将嫁做人妇,又在最情浓时有了孩儿,可还有不可忘却的回忆吗?
不可忘却……
那当然忘不了。
薛婧姝:难道月长老就忘得掉云雀姑娘吗?
她哑着声,费力撇过头,笑呵呵地看向他。可虚弱的身体就像是那夜残破的窗户纸,抱不住他们的情,也承不住她自己。
月长老:一刻不曾忘。
月长老短暂沉下眸,便又立刻恢复如初,清咳了咳。
月长老:姑娘的家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家事可怜凄惨,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确断人心肠。只是……姑娘富有才气,总该是听过这样一句话吧?
月长老写着,便停了笔,长呵一口气,抚摸着桌上的锦盒朗声道。
月长老:庄子说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也。
睫羽微颤,恍然,她就见到了那一幕。那是他们临死最后的嘱咐,也是这样说劝她只要好好活着。
月长老:姑娘多思,又在体虚时有孕,本就坐胎辛苦,现又大悲大痛,实在是良医也无方。若姑娘听我一句劝,便还有得救,若是执迷不悟,或可早日引产也可保住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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