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今日你先回去吧。
角公子这话说的很轻,可少年还是听出来一丝难过。不知道这难过到底是否因为一向老谋深算的角公子就这样败在了雾姬夫人手下,还是因为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和弟弟。
那本被他们视为证据的医案正是角公子的母亲泠夫人的,记录的脉象是泠夫人怀朗弟弟时的。他们以血脉之事相击,雾姬夫人就以此偷天换日回击。
此举意在诛他的心。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他曾告诫讽刺宫子羽的话也讽刺的应在了他身上。
少年见他面色不好,还想在说些什么安慰,可话到嘴边终是没说出口。只走出门去了,一出门就看到上官浅站在窗前注视着角公子。
想起她拿回来的那半本医案,登时怒从心中起,咬牙切齿的说
宫远徵:你被云为衫骗了,那本医案是假的。
上官浅愣神,她被骗了?
少年也不再理她,走下阶去。
一片寂静的角宫里,未点灯的房间里,他拿着一块绣着老虎的帕子就这样坐在昏暗里,一个人出神。
其实在宫尚角心里他一开始就知道,斯人已逝万事以作古,不该因为流言蜚语将一个已经死去的无辜女子拉出土做筏子。他本知道到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逼的狗急跳墙他会自掘坟墓。
但他的心里,始终都觉得不甘,他时常出宫门与江湖斡旋,为宫门带来得以存活的财物,做的是刀头舔血的营生。江湖害怕他,无锋畏惧他,他深信自己可以将宫门子嗣皆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就像是徵宫的那棵老树,在未来某一天变得一样年迈枯老,但仍会枝繁叶茂,滋养土地,庇护一方。
可就是这样的他,从未得到过他们的认可。少主之争他输的无可奈何,虽然他和前少主也是表面平静暗里波涛,可前少主宫唤羽是过了三域试炼的,又是执刃之子,他不能说什么怨言。
可是如今这执刃之位呢?
因为他们的迂腐和刻板的家规,就让那个连远徵都打不过,对宫门毫无贡献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凭什么不可以?
他怎么会不可以?
门外
那一抹倩影也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今日事败,她本想趁此机会安慰角公子拉近关系。可当她真的看到这头从前雄赳赳气昂昂的狮子如斗败的公鸡,独自在黑暗里舔舐伤口,心内五味杂陈。
背后有目光袭来,回首望去,看到本应该离去的宫远徵正独自一人坐在廊下。
上官浅:你怎么没走啊?
宫远徵: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走?
这本是一句颇有底气的话,可说出口却不禁委屈上几分,像个受了委屈孩子在撒娇
上官浅:角公子为何盯着手上的老虎刺绣出神呢?
宫远徵:那是他弟弟的。
上官浅:弟弟?角公子不是只有你一个弟弟吗?
她见少年低落不再搭理她,眼珠一转,直觉这事值得深挖,遂换了法问道
上官浅:不过那薛姑娘当真聪慧,见微知著。
少年微变了脸色,狐疑盯着她
宫远徵:怎么你每次都能听到我和哥哥说话,没事就喜欢爬墙角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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