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上的疯癫蔓延 (2-1)

林野的哭声渐渐平息在晚风里，指腹摩挲着小满画纸上歪扭的月亮项圈，指尖的血迹混着彩铅的粉末，在纸上晕出暖融融的红。周明递来的新钢笔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笔帽上的金属光泽映着路灯，晃得他眼睛发暖。

“我们回去煮碗面吧，加个荷包蛋。”苏晓揉了揉小满的头发，语气轻快得像要拂去刚才的阴霾。小满立刻蹦起来拽林野的衣角：“我要番茄味的！哥哥你教我画荷包蛋好不好？”

林野笑着点头，刚要起身，掌心的伤口突然一阵刺痛——不是纱布摩擦的疼，是那种像有细针在肉里钻的痒。他下意识攥紧拳头，却摸到纱布下的皮肤似乎在发烫，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

“怎么了？伤口疼吗？”周明注意到他的异样，伸手想碰他的手。林野猛地缩回手，摇摇头：“没事，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可他低头时，眼角的余光扫过墙角那支旧钢笔——笔杆上的墨渍不知何时洇开了，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极细的墨线，正悄无声息地朝着他的鞋底爬来。

“走吧走吧，我饿啦！”小满拽着他往前跑，那道墨线被鞋底碾过，却没有断，反而像有生命般粘在鞋底，跟着他往巷子深处走。

回到住处，苏晓在厨房煮面，周明帮小满收拾散落的彩铅，林野坐在桌前，盯着掌心的纱布发呆。刚才镜中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总在眼前晃，耳边似乎还响着“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的声音。他忍不住拆开纱布，想看看伤口有没有发炎——可当纱布落下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边缘的皮肤竟然泛着淡淡的青黑色，像墨汁渗进了肉里，而伤口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细的黑色纹路，弯弯曲曲的，像极了画纸上那些没画完的“触手”。他想用指甲刮掉，指尖刚碰到，那纹路突然动了一下，顺着血管的方向往上爬了半寸。

“阿野，面好了！”苏晓端着碗出来，林野慌忙把纱布缠回去，应了一声“来了”，可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苏晓的说话声、小满的笑声、面条沸腾的咕嘟声，全都混在一起，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声音在重复：“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他晃了晃脑袋，想把那声音赶走，却看见桌上的新钢笔自己滚了过来，笔尖对着他的手，“啪嗒”一声，滴下一滴墨。那墨滴落在桌上，没有散开，反而慢慢聚成一个小小的黑团，然后伸出细细的触须，朝着他的手指爬去。

“别过来！”林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墨团被拍得散开，却又立刻重新聚在一起。周明和苏晓都被他吓了一跳，小满怯生生地问：“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林野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刚才太紧张了，出现了幻觉。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面，刚要放进嘴里，却发现面条上沾着一根细细的黑丝，像头发，又像……他猛地把筷子扔在桌上，那黑丝竟然动了起来，从碗里爬出来，落在桌布上，和刚才的墨团缠在了一起。

“阿野，你到底怎么了？”苏晓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布，却只看到干净的布面，“桌上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太累了？”

林野指着桌布：“就在那里！墨团和黑丝！它们在动！”周明也凑过来看，摇了摇头：“真的没有，阿野，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又是这样——只有他能看见。林野的心沉了下去，刚才在镜前的释然荡然无存。他想起写生老人说的“陈砚困在了自己的恐惧里”，难道自己也在步他的后尘？

这时，小满突然举着一张画纸跑过来：“哥哥你看，我画了我们四个人！”林野低头看去，画纸上画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每个人脖子上都戴着月亮项圈。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人身上时，却发现那小人的手腕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色的线条，像极了他掌心的纹路。

疯雅之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