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里的侧影和突然的坠落 (3-1)

金泰亨的短信发来时，你刚把最后一批展品标签贴完。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发烧了，能帮我送盒退烧药吗？”

地址是城东的老小区，你提着药箱站在楼下，仰头数到三楼。

只有那扇窗亮着盏昏黄的灯，像只半睁的眼睛。

敲门时，指节碰到门环上的铜锈。

开门的是金硕珍，深色家居服袖口卷着，领口沾着点水渍。

“他在卧室，”他侧身让你进来，语气比平时低了些。

“刚吃了粥，这会睡沉了。”

客厅没开灯，只有卧室透出来的光在地板上投了道长条。

你跟着他往里走，闻到空气里混着的薄荷味。

是金硕珍常用的须后水，裹着点淡淡的药味。

金泰亨趴在床上，被子掀到腰际，露出来的后颈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的相机扔在枕边，镜头盖没盖，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你蹲在展厅角落，正往墙上贴观众留言，头发被风吹得乱翘。

“下午还去拍展品，”金硕珍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回来就说头晕。”

你把退烧药放在床头柜，目光扫过桌面。

半碗没喝完的姜汤，旁边压着张便签，是金泰亨的字迹：“小叔熬的，比中药还难喝”

末尾画了个哭脸。

“他从小发烧就怕黑，”金硕珍站在你身后，声音透过布料的摩擦传过来。

“得有人守着才肯睡踏实。”

你回头时，他正往杯子里倒温水，指尖在杯壁上留下圈水雾。

“麻烦你跑一趟，”他把水杯递给你，“等会儿他醒了，让他把药吃了。”

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本相册的边角。

你弯腰去推，却被里面露出来的照片勾住了视线。

是金硕珍的背影，站在墓园的石碑前，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风把他的风衣吹得猎猎响。

“别碰那个。”金硕珍的声音突然绷紧。

你缩回手时，抽屉“咔嗒”一声滑开，整本相册掉在地上。

照片散了一地，大多是金泰亨拍的风景，只有最底下那张，边角已经磨白。

是你的侧影，站在展厅的“遗憾角”前，正对着展柜里的旧怀表出神，阳光在你发梢镀了层金边。

照片背面有行极浅的字，是金硕珍的笔迹：

“2024.3.15，她看怀表时，睫毛动了七下。”

卧室里突然传来动静，金泰亨翻了个身，嘟囔着什么。

金硕珍弯腰去捡照片，手指碰到那张侧影时，顿了半秒才捏起来，飞快地塞进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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