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响时

林野搬进星河南里三号院那天，是梅雨季里难得没下雨的午后。

搬家公司的货车刚驶进巷子，墙根下晒被子的老太太就直起腰，目光在他和那只半人高的旧木箱子上打了个转。“新来的？住三楼西户？”老太太的声音裹着水汽，“那屋空了快两年喽，之前住的是个修钟表的老头。”

林野点点头，掏出钥匙试了三次才插进锁孔。门轴“吱呀”一声响，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松节油的气息涌出来。客厅的窗户蒙着层灰，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角落里堆着前房主没清走的旧藤椅，椅面的藤条断了几根，像老人豁了牙的嘴。

他先把行李箱拖进卧室，转身去搬那只木箱子时，指尖突然触到一点冰凉。箱子侧面贴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用蓝黑墨水写的字，笔画歪歪扭扭：“铜铃在书架第三层，勿碰。”

林野挑了挑眉。这房子带个小书房，书架是嵌在墙里的，深棕色的木板已经褪色。他踩着凳子够到第三层，指尖果然碰到个硬东西——是只铜铃，比拇指略大，铃身上刻着细密的花纹，摸上去却没有一点锈迹，反而滑得像浸过油。

“叮。”

不知是碰到了什么，铜铃突然轻轻响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像有根细针，一下扎进耳朵里。林野猛地缩回手，脚下的凳子晃了晃，他下意识扶住书架，目光扫过第三层的空隙——那里空空的，除了一层薄灰，什么都没有。

“错觉吧。”他揉了揉耳朵，转身去收拾行李。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巷子里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还有邻居家炒菜的香味。林野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衣柜，掏出手机想点外卖，屏幕却突然暗了下去——不是没电，是屏幕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黑得发沉。

“搞什么？”他按了按电源键，没反应。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木板。

林野的心跳顿了一下。他明明锁了门，搬家公司的人半小时前就走了，这屋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他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蹑手蹑脚走到客厅门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向藤椅——藤椅旁边的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脚印，很小，像是小孩子的，脚印是湿的，在地板上洇出淡淡的水痕，一直延伸到书架底下。

他顺着脚印走过去，蹲下身往书架底下看。黑暗里，一点微弱的光闪了闪，像是……铜铃的反光？

林野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铜铃，那铃声又响了，比刚才更清晰：“叮——”

这一次，他清楚地听见，铃声里还裹着个细细的声音，像是个小女孩在说话，又像是风吹过树叶的轻响。他猛地把铜铃拿出来，举到眼前——铃身的花纹在微光下慢慢变亮，像是活过来一样，顺着花纹的纹路，竟渗出一点水，滴在他的手背上，凉得像冰。

“谁？”林野喝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他看向门口，门锁好好的，没有撬动的痕迹；看向窗户，窗栓也插得牢牢的。可那串湿脚印还在，从书架底下一直延伸到门口，像是刚刚有人从这里走了出去，却没打开门。

手机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一条天气预报，红色的预警字样格外刺眼：“今夜有强降雨，局部伴有短时强对流天气，请市民注意防范。”

风突然大了，吹得窗户“哐哐”响。林野走到窗边，刚要关窗，就看见楼下的巷子里，有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正仰着头看他的窗户。那女孩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手里好像还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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