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上官兰蹲在城隍庙的角落里,将最后半块冷硬的馒头掰成小块。
谢烟客斜倚在斑驳的门框上,看着少女小心翼翼地把碎屑分给檐下避雨的麻雀,早已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衣摆被雨水洇湿也浑然不觉。
“小丫头,”他晃了晃手中的玄铁令,故意让令牌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你瞧,这令牌缺了个角,我正巧认识能修补的巧匠。”
见少女立刻转头,他压低声音诱哄:“只要你开口求我......”
“真的能修好?”谢晚棠眼睛发亮,突然又垂下头,“可你总说假话骗我。上次说带我找大夫看头疼,结果把我领到断崖边。”
她用树枝在泥地上胡乱画圈,“我疼得厉害时,你明明给我揉过太阳穴......”
他冷哼一声,甩出半截油纸包:“爱吃蜜饯就直说,装什么清高?”
谢烟客喉间一滞,那日少女疼得蜷缩成小小一团,他鬼使神差伸手的举动,此刻竟成了把柄。
谢晚棠盯着糖渍梅子,咽了咽口水又摇摇头:“你说过求人要付出代价。”
她突然起身,将怀里的破棉被披在瑟瑟发抖的老乞丐身上,“等我能帮你做件大事,再求你好不好?”
雨幕中,少女单薄的身影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倔强。
谢烟客望着她发间沾着的草屑,忽然想起初见时她被江湖人围攻,明明吓得发抖,却死死护着令牌不肯求饶的模样。
“啰嗦。”他一把扯过少女的手腕,玄铁令的凉意贴上她掌心,“摩天崖有的是蜜饯。要是敢在路上饿死,这笔账我可算在你头上。”
山路上,上官兰被他拽得跌跌撞撞,却还是仰头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等我学会做饭......”
“闭嘴。”谢烟客耳尖发烫,加快脚步时却刻意避开泥泞,“聒噪的丫头。”
秋雨打在两人身上,他暗自想着,这一路怕是不得清净了。
暮色漫过摩天崖的飞檐时,谢晚棠端着黑黢黢的陶罐,眼巴巴守在房间门口。
谢烟客捏着汤匙戳进焦硬的锅巴,酸腐的菜汤里浮着半块没化开的盐巴,刚入口就被呛得剧烈咳嗽。
“这也叫饭菜?”他将碗重重掼在桌上,汤汁溅湿了案上的武学秘籍,“连喂猪都嫌倒胃口!”
余光瞥见少女攥紧的衣角和泛红的眼眶,又烦躁地扯松领口,“还杵着干什么?收拾干净滚去睡觉!”
然而第二日清晨,厨房飘出的焦糊味比昨日更浓。
谢烟客顶着乱发冲下楼,正撞见谢晚棠踮脚够高处的蒸笼,裙摆扫翻了油壶。她手忙脚乱擦拭时,沾着面粉的脸颊蹭上煤灰,活像只炸毛的花猫。
“谁准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谢烟客瞥见灶台上摆着的三四个试做的点心,模样虽歪歪扭扭,却都细心撒了桂花。
他夺过抹布胡乱抹了两下,抓起个硬如石头的饼子塞进嘴里:“笨手笨脚的,看着!”
此后的日子里,膳厅时常传出碗筷碰撞声。
谢烟客一边挑剔“盐放多了”“肉老得咬不动”,一边将盘子扫得干干净净。
有次谢晚棠不小心打翻辣油,辣得他满脸通红直灌水,却在她慌慌张张要倒掉整锅汤时,死死按住锅盖:“敢浪费,今晚你就去啃崖边的石头!”
入秋那日,谢晚棠终于端出盘色泽金黄的酥皮点心。
谢烟客咬下酥脆的边角,温热的桂花蜜流进嘴里,甜得他差点咬到舌头。
少女紧张地盯着他:“这次......还难吃吗?”
“勉勉强强。”他别过脸,耳尖发烫,却悄悄把剩下的点心全收进食盒,“明日再做些,练功费脑子。”
窗外的山风卷着落叶掠过,吹不散膳厅里萦绕的甜香,也吹不散某人藏在心底的那抹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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