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的决定：靠近看看 (2-1)

粉笔灰混着海水的腥气，在驾驶舱里弥漫。赵雷的手还停在舱门的粉笔字上，指尖的粉笔灰簌簌往下掉，像在给那行“第三次扫描，找到你了”描边。他空着的眼窝里，半截粉笔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蓝白校服的领口蹭着下巴，蹭出一道白痕。

“老林，别愣着。”赵雷的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温和，像在劝迟到的同学，“李老师说，靠近看看才知道题怎么解。你看声呐上的灯，亮得正好。”

林深攥着校徽的手在发抖，校徽的波浪线贴着掌心，烫得像块烧红的铁片。他看向声呐屏幕——那间亮着灯的教室更近了，课桌上的课本能看清页码，黑板上的粉笔字甚至能辨出笔锋的轻重。最骇人的是窗边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个空位，课桌上摆着本崭新的物理书，书皮上用红粉笔写着两个字：林深。

“队长，你清醒点！”林深吼道，声音撞在金属舱壁上，碎成一片颤音，“那不是教室，是陷阱！陈教授已经……”

“陈教授在上课呢。”赵雷打断他，手指往屏幕右下角指了指。林深顺着看去，心脏骤然缩紧——屏幕角落的阴影里，坐着个穿中山装的身影，背对着镜头，手里举着粉笔，正在地上写着什么。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佝偻的脊背、枯瘦的手势，和陈教授一模一样。

“他在写坐标。”赵雷的嘴角咧开个古怪的弧度，“李老师说，写完坐标就能下课了。我们帮他一起写，好不好？”

林深的视线落在赵雷的手腕上。那只戴着电子表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泥——和舱门鞋印上的泥，和教学楼砖缝里的泥，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声呐上看到校舍时，赵雷说去检查备用电源，然后就没了音讯。或许从那时起，队长就已经不是“赵雷”了。

“潜龙号”的引擎突然发出一声闷响，转速表的指针往下掉。赵雷的眼睛亮了一下，空着的眼窝对着控制台：“你看，船自己要去了。它也想上课。”

林深扑到控制台前，手指按在紧急制动的按钮上，却发现按钮上缠着蓝白校服的布条，布条上用粉笔写着“不许停”。他用力去扯，布条却像生了根，越扯越紧，勒得手指生疼。

“别费力气了。”赵雷走到他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服渗进来，林深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像在压抑着什么，“我刚才在维修舱里看到了，推进器上的布条没烧干净。它们在拉着船往回走。”

林深猛地回头，撞进赵雷空着的眼窝里。粉笔灰从里面掉出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凉得像雪。他突然看到赵雷的喉结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开合，做了个口型。

很轻，很快，像怕被谁听见。

他在说：“校徽……砸屏幕。”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向赵雷的脸——诡异的笑容还僵在脸上，但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像被海水淹没的星火。是队长！他还没完全被“同化”！

声呐屏幕上的教室越来越近，暖黄的灯光几乎要透过屏幕涌出来。林深看到陈教授还在写坐标，只是这次，他写的不是数字，是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校徽，波浪线的弧度歪歪扭扭，像在求救。

“好，我们去看看。”林深突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校徽。赵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了，空着的眼窝里，粉笔灰掉得更快了。

林深举起校徽，对着声呐屏幕的方向，像是在观察细节。赵雷的目光跟着校徽移动，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空着的眼窝对着屏幕里的教室，像是在说“对不起”。

就在“潜龙号”的船头快要撞上屏幕里的教室时，林深猛地转身，将校徽狠狠砸向声呐屏幕！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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