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洼里的倒影不是我 (3-2)

林深立刻反应过来。他拽着赵雷爬进维修舱，陈教授紧跟在后，反手关上舱门。维修舱里很窄，只有一盏应急灯亮着，照得四周的金属壁泛着冷光。备用引擎的控制台就在眼前，屏幕上显示着推进器的状态——转速0，故障代码：异物缠绕。

“你来启动引擎，我去拆布条！”林深抓起另一枚校徽，冲向维修舱的观察窗。观察窗是块圆形的玻璃，能看到船外的推进器。果然，螺旋桨上缠着密密麻麻的蓝白布条，布条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砖屑，和教学楼墙上的砖屑一模一样。

他把校徽贴在观察窗上，红光透过玻璃，照在螺旋桨上。布条瞬间冒起白烟，像被点燃的纸，很快化成了灰烬。

“转速上来了！”赵雷的喊声带着狂喜，“可以启动了！”

林深刚要回头，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观察窗上的倒影。

倒影里，维修舱的舱门开着，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正站在陈教授身后，手里举着半截粉笔，粉笔尖对着老人的后心。女生的脸是模糊的，但林深认出了她手腕上的电子表——是赵雷的表！刚才在通风口里看到的那个女生！

“老陈！小心身后！”林深猛地转身，手里的校徽对着女生掷了过去。

校徽的红光擦着女生的侧脸飞过，撞在舱壁上，弹了回来。女生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她的脸在应急灯的光里忽明忽暗，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像被人用刀削过。

“她……她怎么进来的？”赵雷的声音发颤，手还停在启动按钮上。

林深的目光落在舱门的水洼里。水洼里的倒影正对着他们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沾着粉笔灰的牙。

是倒影放她进来的。

女生举起手里的粉笔，对着林深的方向划了一下。维修舱里的应急灯突然“滋啦”一声，灭了。黑暗中，只有两枚校徽的红光在闪烁，映出女生越来越近的影子。

林深摸索着抓住陈教授的手，往控制台的方向退。脚底下不知踢到了什么，发出“哗啦”的响——是之前掉在地上的通讯器。通讯器还在亮着，屏幕上的摩斯密码还在跳： “水洼……别信倒影……”

林深的心跳骤然停止。他猛地低头，看向脚下的水洼。

水洼里的倒影正举着粉笔，对着他的后心。

而他的手里，根本没有粉笔。

“小心！”陈教授突然把他推开。林深摔倒在地，看到陈教授用身体挡住了那个女生，手里的校徽狠狠按在她的胸口。女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点燃的纸，慢慢化成了灰烬，只留下一枚校徽落在水洼里，红光渐渐熄灭。

“老陈！”林深爬过去，扶住陈教授。老人的后背插着半截粉笔，粉笔尖已经没入皮肉，渗出暗红色的血。

“别管我……启动引擎……”陈教授的声音很轻，手指指着控制台，“校徽……校徽的红光能打破墙……快……”

赵雷咬着牙，按下了启动按钮。备用引擎发出轰鸣，推进器开始转动，溅起大片水花。林深看到船身前方的海水里，那道无形的“墙”正在红光里慢慢消融，像被热水浇化的冰。

“潜龙号”猛地往前冲，撞开消融的墙，往深海的方向驶去。林深趴在观察窗上，看着那栋悬浮的校舍在身后越来越小，操场上的无脸学生们还在原地站着，像一片倒悬的麦田。

他低头，看向手心里的校徽。红光已经暗了下去，波浪线的纹路里渗着淡淡的血——是陈教授的血。

水洼里的倒影还在。这次，倒影里的人穿着中山装，手里举着一枚校徽，正对着他笑。

林深的心脏像被冰锥扎了一下。他突然想起陈教授刚才说的话：“校徽不仅是钥匙，也是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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