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在灯光里浮沉,林深的指甲深深嵌进纸页,刻痕里渗着细密的血珠。他没抬头,指尖继续在纸上划动,故意把“波浪线”三个字刻得歪歪扭扭,混在杂乱的笔画里。
“问你话呢。”李老师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丝,刮得人耳膜疼。她的影子投在桌面上,头影异常大,几乎罩住了整个本子。林深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落在后颈,带着咸腥的水汽,和深海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手,粉笔尖“啪”地断在指间,粉末溅了李老师一脸。“手抖,写不好。”他故意让声音发颤,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王磊在角落里悄悄点头——刚才刻字时,他用余光扫到王磊的校服领口,校徽的波浪线正泛着极淡的红光,而李老师的目光每次落到那红光上,都会下意识地避开。
李老师的脸在粉笔灰里扭曲了一下,抬手擦掉脸上的粉末。她的指甲很长,泛着青灰,擦过皮肤时留下几道白痕。“写不好就练。”她拽起林深的手腕,把断粉笔塞进他手里,“从第一题开始,抄到下课。”
林深的手腕被她捏得生疼,校徽的波浪线在皮肤上烫得更厉害,像有团火在烧。他低头看向本子,突然发现刚才刻的“波浪线”三个字上,正慢慢渗出细小的水珠——不是海水,是从纸页里渗出来的,带着股淡淡的墨香。
“滴……嗒。”水珠落在桌面上,碎成八瓣。
李老师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盯着那滴水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见了鬼似的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课桌。“谁让你……”她的声音发颤,手指指着本子,却不敢靠近。
林深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猜对了,李老师真的怕这个。他故意把手指按在那滴水珠上,轻轻一抹,水珠在纸上晕开,正好盖住“波浪线”三个字。“老师,怎么了?”他抬起头,假装茫然,眼角却死死盯着李老师的反应。
她的嘴唇哆嗦着,后退的脚步踩在地上的水洼里,发出“哗啦”的响。教室后排的王磊突然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节奏。林深立刻会意——那是表哥小时候和他约定的暗号,三下短咳代表“左边”。
他猛地看向左边的窗户。玻璃上的水汽不知何时散了,能清晰看到窗外的操场。陈教授还在跑道上写坐标,只是这次,他写的不是数字,是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巨大的校徽,波浪线的弧度和林深领口的一模一样。
几个围着他的无脸学生突然停住了动作,身体僵硬地转向校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
“快走!”林深拽起被绑住的手腕,用力一挣。绑着他的校服布条“啪”地断了,断口处缠着几根泛着红光的丝线——和校徽波浪线的颜色一模一样。他扑到窗边,推开温热的玻璃,冷风裹挟着海水的腥气涌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抓住他!”李老师尖叫着,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教室里的无脸学生们齐刷刷地站起来,僵硬地转向窗口,蓝白校服的裙摆下,露出湿漉漉的脚——没有脚趾,只有一片光滑的肉垫,像鱼的鳍。
林深纵身跳出窗外,落地时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钻心。他顾不上揉,爬起来就往陈教授的方向冲。跑道上的校徽还在发光,波浪线的纹路里渗出淡淡的红光,把周围的海水都染成了粉色。
“老陈!”他喊道。
陈教授抬起头,眼睛里终于有了焦点。“你……”他刚开口,脸色突然变了,指着林深的身后,“小心!”
林深猛地回头。
李老师正站在教室门口,灰色的布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脸在红光里扭曲变形,眉骨处裂开一道缝,缝里渗出墨绿色的液体,像深海里的粘液。“你们跑不掉的。”她的声音不再干涩,变得又尖又细,像无数根粉笔同时划过黑板,“这栋楼是活的,船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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