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救死扶伤 (2-1)

岐山教化司的噩梦仿佛还在昨日，冰冷的锁链与温晁嚣张的嘴脸时常在夜深人静时闯入林晞的梦境。但此刻，充斥她鼻腔的不再是牢房的霉味和血腥气，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药草苦味与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射日之征已然爆发，仙门百家联军与温氏势力展开了殊死搏斗。林晞随着一批从岐山逃出的修士，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反抗温氏的大部队。她灵力低微，战斗非她所长，但那一手在现代结合了基础医学知识、又在云梦和岐山被迫“实践”过的医术，成了她立足于此的最大凭仗。

她被分配到了一处紧邻前线的临时医帐。这里与其说是医帐，不如说是一个巨大而混乱的伤兵收容所。呻吟声、惨叫声、医者焦急的呼喊声从未停歇。担架不断抬进新的伤者，又有人盖着白布被默默抬出。地面已被血水和药液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林晞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发利落地挽起，袖口和衣襟上早已沾满了斑驳的血迹和药渍。她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坚定，动作麻利地在伤患间穿梭。

“按住！用力按住他的伤口！对，就是这里！”她指挥着一个帮忙的凡人杂役，手下不停，用煮沸消毒过的布条紧紧捆扎住一名修士大腿上狰狞的伤口，暂时止住了喷涌的鲜血。随后，她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如今已显得弥足珍贵的药囊，取出自制的、纯度更高的金疮药，小心地洒在伤口上。

“下一个！”她甚至来不及擦一下额角的汗水，就转向下一个伤者。这是一个年轻的修士，腹部被灼热的火系法术击中，皮肉焦黑，气息微弱。

“水…水…”他无意识地呢喃着。林晞小心地用湿布润湿他干裂的嘴唇，然后检查伤势。情况很糟，感染和高热几乎是必然的。她立刻吩咐：“准备干净的冷水，给他物理降温。再去问问，还有没有清热解毒的内服药汤，熬得浓一些！”

在这里，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没有抗生素，她能依靠的只有这个世界的草药学、有限的现代医学常识（比如强调清洁、消毒、隔离严重感染者），以及一股不肯放弃的韧劲。她尽力将伤者分类，危重者优先处理，将感染风险高的伤员尽量隔开，不厌其烦地要求助手们处理伤口前必须洗手、刀具布条必须沸煮。

这些行为在旁人看来有些古怪甚至多余，尤其是在争分夺秒的战场上。但渐渐地，人们发现，经她手处理的伤员，活下来的几率似乎确实要高一些，伤口恶化的情况也少一些。这让她在这片混乱的医帐中，赢得了一丝微弱的信任和尊重。

忙碌的间隙，她偶尔会抬头望向帐外。远处天际不时亮起各色法宝和法术的光芒，传来隐隐的轰鸣与喊杀声。每一次光芒剧烈闪烁，都意味着又有激烈的战斗发生，也意味着很快又会有新的伤者被送来。她的心也随着那光芒一起一伏，既为前线的将士担忧，也隐隐害怕在下一批抬进来的人里，看到熟悉的面孔。

一次，她正费力地为一个重伤员换药，忽然感到一股温和而强大的灵力靠近。她抬起头，看到一位身着淡蓝卷云纹长袍、额佩云纹抹额的公子正站在帐口，神情凝重而悲悯地望着帐内惨状。他气质温润如玉，即便在如此污秽混乱的环境下，也显得纤尘不染，正是泽芜君蓝曦臣。他身旁跟着几位蓝氏弟子，正将一些品质上乘的伤药分发给医帐的管事。

蓝曦臣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动作不停、手法明显与他人不同的林晞身上。他看到她用干净的白布覆盖伤口，看到她严格区分使用过的和未使用的器械，看到她眼中那份与疲惫共存的专注与坚持。他缓步走来，温和地问道：“姑娘辛苦了。可有何处需要帮忙？蓝氏带来了一些药材。”

林晞愣了一下，连忙行礼：“多谢泽芜君。药材正是急需，尤其是止血和清毒的。”她顿了顿，补充道，“若能多些干净的白布和清水，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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