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湮灭,皇陵地宫中的惊心动魄渐渐沉淀,但留给程瑜的并非全然轻松。关于“原著”的记忆如同被橡皮擦仔细抹去,只留下大片模糊的空白和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她不再知道何为“注定”,前路彻底成为一片需要亲手开拓的迷雾。
幸而,掌心那枚由霍不疑鲜血绘就的契约符文微微发热,如同锚点,将她与这个时代、与他紧紧相连。他夜夜在她耳边低语,讲述他们共同经历的点滴,从骅县的相依到长秋宫的五年,试图用真实的情感填补那被强行抹去的“剧本”空洞。记忆虽失,但那份深刻于灵魂的情感与信任,却奇迹般地留存了下来。
“既然不再有‘历史’需要遵循,”程瑜靠在霍不疑肩头,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眼中重新燃起属于她现代社会学的锐光,“那我们就来书写新的历史。”
第一把火,点燃于闺阁之中。
程瑜以霍侯夫人之名,开办了都城第一家“女子社会学塾”。起初,世家贵女们不过是慕霍不疑权势或好奇新妇手段而来,以为不过是些风花雪月、女则女训的变体。
然而,程瑜立于堂前,身后悬挂的并非《女诫》,而是一幅她亲手绘制的、错综复杂的“世族姻亲与资源流转关系图”。
“今日,我们不谈‘贤良淑德’,”她声音清朗,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好奇或轻慢的脸,“我们来谈谈,婚姻的本质是什么?”贵女们窃窃私语,面露诧异。
“用韦伯的分层理论来看,”程瑜执起炭笔,在木板上写下“财富、权力、声望”三个词,“婚姻,远非‘合二姓之好’那般风雅。它是一次精确的资源置换,是阶级再生产的核心工具。诸位妹妹,你们在婚贴上被衡量的‘品貌’,对应的究竟是男家的哪项资源?你们的嫁妆,在夫家的权力结构中又将扮演何种角色?……” 她引数据,析案例,将一个个看似风光的联姻背后冰冷的利益计算剖析得淋漓尽致。堂下先是死寂,继而哗然。有卫道士家的女子拂袖而去,称其“离经叛道”;但更多人的眼中,却闪烁着从未有过的震惊与深思。她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非只是被交换的礼物,而是这场巨大社会博弈中一个可被解析、甚至可能反向利用的变量。
第二把火,点燃于工坊之内。
霍不疑上交部分兵权,换得文帝对程瑜“不涉朝政”的默许及其办学设坊的支持。他成立了“天工院”,广招天下能工巧匠,而真正的核心设计者,却是程瑜。
她将现代图纸拆解为古人能理解的部件,量产改良的曲辕犁,力省数倍,翻土更深;她设计出结构精妙的助产钳,交由信得过的女医秘密培训使用,以期降低肆虐已久的孕产死亡率;她甚至改进了纺织机枢和水车动力结构……
“天工院”产出的新物什,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一圈圈荡开涟漪。寒门小户因曲辕犁得了喘息,民间因助产钳存下更多生机。程瑜深知,生产力的解放,才是社会关系变革最根本的动力。霍不疑是她最坚定的执行者和守护者,他以军中严纪管理天工院,将每一项发明都牢牢控制在手中,谨慎地选择推广的时机与方式。
然而,新生的火苗,终究灼痛了旧时代的眼睛。
“妖妇!程氏乃妖妇!”某些世族家中,老朽的族长们气得浑身发抖,“以淫巧技器动摇国本,以诡辩邪说蛊惑人心!女子竟妄谈阶级权谋,牝鸡司晨,国之将亡!”程瑜的社会学塾被污名化为“蛊惑女子、离间家族”的魔窟;天工院的发明被斥为“奇技淫巧,败坏农本”。守旧的力量暗中勾结,蠢蠢欲动。
危机在一个冬夜爆发。数十名蒙面死士手持火油与利刃,悄然包围了已然熄灯的社会学塾。火把掷出的瞬间,烈焰冲天而起,试图将程瑜倾注心血的这缕微光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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