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节的长安城,是流动的星河。朱雀大街上,鱼龙灯蜿蜒游弋,火树银花灼灼其华,丝竹管弦与市井笑语交织成一片沸腾的声海。程瑜裹在厚厚的兔毛斗篷里,指尖却一片冰凉。自楼府那场惊心动魄的退婚宴后,时空反噬的阴影如附骨之疽。心电监护仪那刺耳的“嘀嘀”声不再局限于幻视,它会在夜深人静时突然响起,如同冰冷的计时器,提醒她这具身体与另一个时空的脆弱联结。更让她心悸的是,萧元漪得知她搅黄了楼何联姻、彻底得罪楼家后的雷霆震怒——禁足令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困在程宅,隔绝了外界所有信息流。
“女公子,您看!”贴身侍女莲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小心翼翼地指向街角一座巨大的鳌山灯,“真真儿是神仙手段!”程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座用无数琉璃灯盏堆叠而成的山峦,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然而,在她眼中,这华美的景象却被瞬间解构成一个复杂的动态模型。人流如数据流般涌动,沿着预设的观赏路径移动,而灯山周围几个看似随意散布的摊位和杂耍艺人,其位置恰好卡在视野死角与人群疏导的关键节点上——典型的“漏斗”陷阱布局。她甚至能推演出,一旦预设的“意外”在某个点位触发,人群的恐慌流会如何被引导、压缩,最终汇向灯山侧后方那条相对僻静、此刻却布满了“守卫”的巷道。
“凌不疑……”程瑜低声吐出这个名字,心底一片寒凉。这不是偶遇,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英雄救美”算法推演。博弈论的矩阵在她脑中飞速构建:凌不疑的目标变量是什么?获取她的信任?试探她的能力?还是…捕捉她这只搅乱了历史进程的“变量”本身?而她程瑜的收益函数又该如何设定?规避风险?获取信息?还是…反制?
“莲房,”程瑜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却悄悄在袖中掐算着方位,“我们往西市走,看胡旋舞。”
“啊?可是女公子,鳌山灯…”莲房不解,“人多,挤。”程瑜言简意赅,脚步已果断偏离了那条被“算法”预设好的最优路径,带着莲房逆着人流,拐进一条相对冷清的支巷。巷内灯火稀疏,只有零星几个卖糖人的小贩。然而,就在她们即将穿过巷口时,三个明显带着酒气的浪荡子如同被精准投放的“变量”,摇摇晃晃地堵住了去路。
“哟!哪家的小娘子?好生标致!”为首一人眼神淫邪,伸手便要来抓程瑜的斗篷,莲房吓得尖叫。程瑜瞳孔微缩——时机、地点、人物行为模式,完全符合她推演中预设的“触发事件”。好个凌不疑,连“英雄救美”的剧本都写得如此精确!她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伸来的手,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吐出一串冰冷的分析:“东市口刘记酒肆酉时三刻劣酒三坛,酬劳每人半贯钱。你们的主顾,此刻就在巷口右侧第三棵柳树后的马车上看着,对吗?他许诺事成后让你们全身而退,却未告知你们,若真碰了我一根指头,按律法,当斩立决。” 她语速极快,字字如刀,目光精准地投向浪荡子身后柳树的阴影。
三个浪荡子脸上的醉意瞬间凝固,化作惊骇。为首那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住。巷口柳树后,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吸气声。
就在这短暂的死寂中,预想中的“英雄”并未从天而降。程瑜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凌不疑,你的算法,算漏了“变量”自身的反击能力。她拉着吓傻的莲房,从容地从呆若木鸡的三人身边走过,径直走向那辆停在阴影里的马车。
车帘纹丝不动,如同蛰伏的猛兽。程瑜停在车前三步,朗声道:“凌将军,博弈论中经典的‘囚徒困境’在于信息不对称下的相互猜忌。您既想探我的底,又吝于坦诚相见,这局棋,注定两败俱伤。”她顿了顿,声音清晰如碎玉,“不如省了这些弯弯绕绕,您直接问,我酌情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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