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暮春的夜，带着晚花的淡香漫进窗棂。房里的红烛已燃过半，烛芯偶尔爆出细碎的火星，将室内映得愈发柔暖。乐善坐在铺着鸳鸯戏水锦褥的床沿，指尖轻轻绞着下摆，耳尖的红从黄昏一直蔓延到颈侧。

门轴轻响时，她下意识抬眸。杨羡推门进来，墨发上还沾着几分夜露的凉，身上玉带未完全系好，露出小片蜜色肌肤。他平日练剑时总带着股凌厉劲儿，此刻被烛火晕了眉眼，竟添了几分腼腆，连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些微的闪躲。

“外头……都安置妥当了？”乐善先开了口，声音比寻常软了些，尾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她记得方才宫女们还打趣杨羡，说他今日眼神总黏在她身上，那时她只是低头笑，心跳却快得像要撞出胸口。

杨羡“嗯”了一声，走近时带了阵清冽的风，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墨香。

他伸手想扶她，手指悬在半空又顿了顿，最后只是拿起桌上的酒，倒了杯递过来：“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乐善指尖刚碰到杯沿，就被他另一只手轻轻覆住。他的掌心带着习武人的薄茧，却暖得惊人，顺着指尖一路暖到心口。两人对视着饮尽杯中酒，甜醇的酒液滑过喉咙，竟让她脸颊更烫了些。

“还记得那日被乞丐围攻，我看着你，明媚张扬，肆意横行的笑？”杨羡忽然开口，声音放得极柔。

“那是怕你再泼辣。”杨羡也笑，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珠花，“从那时起，我就想着，以后定要好好护着你，让你一直可以那么恣意妄为的大笑。”他的目光太过认真，让乐善心口一紧，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衣襟。

锦帐被夜风轻轻吹起，杨羡小心翼翼地将她鬓边的珠花、发间的玉簪一一取下，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指尖偶尔碰到她的耳垂，都让她忍不住轻轻颤一下。

“累不累？”他低头问，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乐善摇摇头，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的眼眸，那里面映着烛火，也映着她的身影，满是温柔与珍视。

杨羡轻轻将她抱起，放在铺着软枕的床中央，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她。红烛的光透过锦帐，在他身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晕，他俯身时，身上的檀香与她发间的花香交织在一起，格外醉人。

“乐善，”他轻声唤她的名字，指尖轻轻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往后余生，我定与你晨昏相伴，岁岁不离。”乐善望着他，眼眶微微发热，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唇轻轻凑了上去。

烛火渐渐燃至尽头，屋内的暖意却愈发浓厚。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交握的手上，落在叠在一起的衣摆上。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在这寂静的夜里，谱写出最动人的篇章。

杨羡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帮她盖好柔软的锦被，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我的妻郦乐善。”乐善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月光依旧皎洁，晚风吹过庭院里的花枝，带来细碎的声响。这一夜，良辰正好，岁月温柔，往后的无数个日夜，他们也将这般相依相伴，从青丝到白发，从年少到白头，将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最珍贵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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