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吞没了房间,唯有窗外零星的路灯光渗入,在地板上投下几块模糊昏黄的光斑。书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油脂凝固,呈现出一种令人毫无食欲的腻感。
白枭依旧瘫坐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一动不动。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眼眶的酸涩和胸腔里一片麻木的空洞。哥哥最后那声平静到极致的“松手”,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具毁灭性,彻底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希望。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已是深夜,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次,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目的性,停在了他的门口。
白枭几乎没有反应,只是眼睫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期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门被推开。白鸟站在门口,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清瘦而挺拔的轮廓。他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小小的医药箱。
他的目光落在蜷缩在地板上的白枭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坏程度。
他走进来,关上门,但没有落锁。这细微的差别让白枭死寂的心湖难以察觉地波动了一下。
白鸟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医药箱被放在地上,打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拿出消毒棉签和药膏,然后,冰凉的指尖碰到了白枭手腕上那圈刺目的淤痕。
白枭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白鸟不容抗拒地握住。那力道不大,却异常坚定。
棉签蘸着消毒水,小心地擦拭着破皮的地方,带来细微的刺痛。白鸟的动作很专注,很专业,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地只注视着伤口,仿佛在处理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消毒,上药,然后用一卷干净的纱布仔细地缠绕包扎好。
整个过程,白鸟一言不发,呼吸轻浅而均匀。
处理完一只手,他又沉默地拿起另一只手腕,重复着同样的步骤。
白枭僵硬地任由他摆布,低着头,只能看到哥哥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鼻梁。这种沉默的、近乎温柔的照料,与他极致的冷漠形成了巨大的割裂感,让白枭更加无所适从,心脏在麻木中泛起一阵阵细密的、酸楚的疼。
两只手腕都被妥善包扎好。白鸟收拾好医药箱,站起身。
他低头看着依旧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白枭,终于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却依旧听不出喜怒:
“地上凉,去床上睡。”
说完,他拿起医药箱,转身走向门口。
没有安慰,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他来了,处理了伤口,下了指令,然后离开。
仿佛这只是一项必须完成的日常任务。
就在白鸟的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白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得厉害: “哥……你恨我吗?”
问出这句话,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宁愿哥哥说恨,那至少代表还有一种强烈的情绪与他相关,而不是现在这种……彻底的虚无。
白鸟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停在门口,背对着白枭,沉默了几秒。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挺拔,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撼动他。
然后,他微微侧过头,声音平静地穿过昏暗,落入白枭耳中,却带着一种足以将人彻底冻结的寒意:
“恨你需要感情。” “白枭,我对你,没有了。”
门被轻轻拉开,他走了出去。 这一次,没有落锁的声音。
房门就那样虚掩着,露出外面走廊更深的黑暗,像一个沉默的、开放的囚笼。
白枭独自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望着那扇虚掩的门,和门外无边的黑暗,突然明白了。
哥哥给了他有限的自由,不是因为原谅,而是因为…… 彻底的,不在乎了。
光遇枭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