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佛性残影 (2-1)

破庙檐角滴着水。我把林念慈轻轻放在禅床上，手还搭在她后颈的芯片上。那东西已经不烫了，但摸起来像是活的一样，在皮肤底下微微跳动。

阿难从我口袋里飘出来，投影在半空晃得厉害。"警告！佛性残影扩散指数0.7%...建议立即切断数据接入权限..."

我没理他。烛火映着林念慈的脸，她睫毛还在抖，像睡着的人做噩梦。我想起刚才试验场里她说"我选你"时的眼神，那时候她的瞳孔里有金光流转，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刻进我心里。

"师兄..."阿难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她可能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瓦片上的声音让我头疼。我扯了张蒲团坐在佛殿前，盯着檐外的雨帘。远处传来钟声，混在雨声里断断续续。阿难还在絮叨什么数据残留、系统修复之类的词，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林念慈醒了。她坐起来的动作很慢，像是刚学会怎么控制身体。我抬头看她，发现她右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

"怎么了？"

她没回答，反而把头埋进膝盖里。我听见她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哭。但屋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他们...在哭..."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好多人..."

阿难的投影猛地亮起来："警告！佛性波动异常！检测到远程意识共振！"

我冲到她面前蹲下。她的额头滚烫，瞳孔里闪过一串金色字符。我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她抬头看我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像是把我看穿了似的。

"别碰我。"她说，"会烧伤你的。"

我不管她怎么说，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体温低得吓人，但指尖却在发烫。阿难在旁边急得直跳脚："警告！双向意识绑定风险系数突破安全阈值！建议立即中止接触！"

"闭嘴。"我和林念慈异口同声。

她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个苦笑。"你看，连说话都开始同步了。"

我松开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也出现了一道金色纹路。抬头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她的眼泪掉了下来。那眼泪落在地上，居然冒起青烟。

"今天下午有个会。"我说，"关于'佛系生活'品牌战略的。你要是觉得..."

"我没事。"她打断我，站起来整理衣服，"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

我看着她走向浴室，脚步有点虚浮。阿难在我耳边小声嘀咕："师兄，这样不行啊。她的意识已经在数据洪流里泡得太久，现在连情绪波动都带着佛性残影..."

"我知道。"我低声说，"但总得给她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足。我注意到林念慈坐在长桌尽头，握笔的手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苏明澜站在墙角，手里攥着紧急制动器，随时准备切断她的神经连接。

"关于新产品的宗教元素占比，林总监有什么看法？"市场部主管问。

林念慈抬起头，我看见她瞳孔里闪过一丝金光。"我觉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你们不该把经文印在内衣上。"

全场一片寂静。苏明澜往前迈了一步，手指已经按在制动器按钮上。

"那些在商场买打折商品的人..."林念慈继续说，声音越来越轻，"他们在哭。他们的孩子生病了，父母住院了，房贷逾期了...但他们还是笑着结账，因为收银台旁摆着开光符..."

我站起身，想走过去。但她突然抬头看向我，眼里含着泪水："商逸，我听见他们在哭。"

会议桌开始震动。天花板上的灯管一闪一闪，像是要爆炸。我看见林念慈的头发无风自动，周围空气扭曲起来。

"启动屏蔽！"我对苏明澜喊。

白光闪过，整个会议室陷入黑暗。等灯光重新亮起时，林念慈瘫坐在椅子里，手里攥着的钢笔已经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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