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浪涛拍打下的沙痕1-6 (2-1)

“所以，你会感到失望吗？”风万里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那样看着少年，用足够认真的态度。

——又是这个问题。

洛洛眼色暗下去，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反问，“我为什么要失望？”

在风万里问他之前，少年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失望吗？

“哈哈。”城主干笑两声，“都不用说你了，我有时候看着逆风旋那混账样子都恨不得把他揍一顿。”

作为看着逆风旋长大的人，风万里敢说比任何都了解自己家的这个小家伙，只要一个眼神，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就像对质的那一天。

他就站在窗边，和现在差不多的位置。

“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他看着外面的黑云压城，语气无悲无喜。

啊，快要下雨了啊。

被问到的人把头扭到一边，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空中，雷鸣闪电转瞬即逝。

风万里看着他，缓缓开口，“…我做过一场梦…梦见一片焦土，我在那里与你做了最后的诀别。”

惊雷的余光将窗外照得一片雪亮。

对面答得很快，“您就是想的太多，都说是一场梦了，那就不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别自己吓自己比较好哦。”

“是吗？”

——哗。

下雨了。

逆风旋的表现很平常，可是风万里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你真的觉得那只是一场梦吗？那这里呢？这里就不是梦了吗？”

倾盆而下的大雨，将整个世界都冲刷的如此抽象。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又是这个回答。

又是一道惊雷。

“…就像你自己说的，梦境都不是真实发生的，那你为何要停留于此？”

“……师父。”

雷电划过天空，须臾便消失了，他好像要抓住什么了，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这次的回答来得慢得多，而这一声呼唤更像是一声长叹。

“……想见的人都在这里，想要的东西也都在这里……这与现实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说服自己这里是梦境呢？”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你究竟是在说服我…”风万里看着这个很久不见的徒弟，“…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逆风旋低着头，“您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

“……”

啊。

风万里重新把目光移向窗外，轻声的，“…雨下的更大了。”

呼——

“…是啊，但是很久没下过了，大一点也好。”

“……”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阵。

“所以，你现在是城主了吗？”风万里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光还是放在窗外。

逆风旋也看窗外，“…不是还有您在呢嘛。”

“……”

“…我不会一直都在。”他重新把目光移回来，“等你做了城主之后，你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吗？”

“…当然，我会做我该做的事。”

雷电闪过，将室内映得更加暗沉，暗到他甚至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你不能一直逃避。”

“我没有逃避。”

“你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承担起这个位置的责任。”

“我做的不好吗？”

“………”

风万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能重新看着窗外的世界。

“雨下的可真大啊。”

回忆终了。

——所以，会失望吗？

“……”

洛洛笑了，轻轻的，“人之常情罢了，我理解，又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

想要和失去的亲人在一起的这份情感。

理解的。

“…理解可不代表接受。”风万里轻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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