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念糍的指尖沾着一点未干的米白色丝线,在设计稿的褶皱处顿了顿。丝线是今早从老裁缝铺淘来的真丝款,触感细腻得像初春的雪,可此刻落在画着“初雪”系列领口云纹的位置,却让她莫名心慌——半小时后,她要见的人是沈逸尘。
工作室是租来的老楼单间,墙皮有些斑驳,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桌上摊着七八张草图,角落里堆着几卷针织面料。阳光透过老式钢窗洒进来,在布料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把她映在稿纸上的影子拉得细长。她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衣服,米色连衣裙是前几天向学姐借的,领口有些松垮,袖口还沾着一点洗不掉的墨渍。手不自觉地摸向帆布包,包侧缝补着一块同色系的棉布,针脚歪歪扭扭,是福利院张阿姨教她缝的——那年她刚满十岁,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洞,却攥着缝好的布包笑了半天,说“这样就像有个家了”。
“阴小姐,沈总已经在会客室等您了。”手机屏幕亮起,是沈氏集团助理发来的消息,末尾还附了个定位。阴念糍深吸一口气,把设计稿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文件袋,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支旧口红,对着小镜子轻轻抹了一点——不是为了好看,是怕自己看起来太怯懦。这次的“初雪”系列是她争取了三个月才拿到的合作机会,若是搞砸了,下个月的房租和福利院孩子们的冬衣钱,就都没了着落。
打车到沈氏集团楼下时,阴念糍仰头望了望这座直插云霄的玻璃大楼,阳光反射在幕墙上映出刺眼的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睛。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她攥紧文件袋,报出预约信息时,声音都有些发紧。
电梯里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廉价的帆布鞋与光洁的地面格格不入。电梯数字不断攀升,她数着自己的心跳,指尖的真丝丝线不知何时蹭到了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助理已经候在门口,穿着剪裁得体的套装,笑容职业化却温和:“阴小姐这边请,沈总特意交代过,您不用紧张,就当是和朋友聊设计。”阴念糍点头应着,跟在助理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挂着沈氏集团的荣誉墙,照片里的沈逸尘穿着西装,眉眼锐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和财经杂志上的“铁面总裁”模样分毫不差。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时,沈逸尘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他没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块简约的机械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听到动静,他抬眼望过来,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才缓缓扫过她手里的文件袋,没有像其他甲方那样直奔主题,反而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要咖啡还是茶?”
“不用麻烦了,沈总。”阴念糍坐下时,沙发的柔软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把文件袋放在膝盖上,指尖紧紧扣着袋口,“这是您要的‘初雪’系列概念稿,主打柔和的针织面料,配色参考了北方冬日的晨雾和未化的积雪,领口和袖口的云纹用了虚线绣法,既能体现蓬松感,又不会显得厚重……”
她语速有些快,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沈逸尘根本没翻设计稿,指尖落在稿纸边缘的云纹图案上,指腹轻轻摩挲着纸面,像是在感受什么。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侧脸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却看不真切。
“为什么用虚线绣法?”他忽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尾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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