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粟镇笼罩在连绵的阴雨中已有七日。雨水从屋檐滑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的节奏,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座小镇哀泣。街市上行人稀疏,偶有几个匆匆走过,也都低着头,裹紧衣衫,不愿在这湿冷的天气里多停留一刻。
玄砚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前,望着窗外雨幕,左眼金黄如熔炼的琥珀,右眼冰蓝似极地寒冰,异色双瞳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她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衣料上用银线绣着几乎看不见的云纹,腰间别着一枚方形白玉佩,玉佩上刻着奇特的纹路,隐隐泛着微光。
一阵熟悉的刺痛从右眼开始蔓延,迅速窜遍全身经脉。玄砚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她面上仍无表情,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又来了。人世间的痛苦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感知——镇上东头老妇人失去独子的哀恸,西街孩童饥寒交迫的哭喊,南巷夫妻为药钱争吵的绝望,还有那些隐藏在青粟镇平静表象下的恐惧与不安。最强烈的是一股浓郁的死气,夹杂着无法瞑目的怨念,从镇东方向阵阵袭来。
千年以来,这种痛苦从未停止过。作为上古猫妖一族最后的血脉,她背负着族群的诅咒:右眼能感知人间疾苦,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经脉如碎裂般的疼痛。多少同族因无法忍受这永恒的折磨而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唯有她,撑过了一年又一年。
“客官,需要添茶吗?”店小二在门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对这个神秘客人的畏惧。
玄砚睁开眼,刺痛已渐消退,只余隐隐钝痛。“不必。”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煎熬。
下楼用饭时,客栈大堂几乎空无一人,唯有掌柜在柜台后拨弄算盘,发出清脆的响声。玄砚选了最角落的位置,点了简单的饭菜,安静地进食。
“听说张屠户家又出事了。”门外走进两个披着蓑衣的男子,一边抖落身上的雨水一边交谈,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传入了玄砚敏锐的耳中。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了吧?镇上到底怎么了?” “官府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出来。有人说...是妖物作祟。” “嘘!小声点!镇长不让乱说,怕引起恐慌...”
玄砚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她能感觉到,这个小镇上弥漫的不只是雨水和雾气,还有更深重的东西——一种几乎触摸得到的黑暗,正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这个宁静的边陲小镇。
“让让!小心!”突然,客栈门被撞开,一个浑身湿透的蓝白服饰少女跌跌撞闯进来,手中抱着一柄长剑,剑鞘上沾满泥水,看上去狼狈不堪却又奇异地充满活力。
那少女抬头,正好对上玄砚的目光。她有一双明亮的杏眼,此刻因慌乱而睁得更大,雨水从她额前的发梢滴落,划过白皙的面庞。“抱歉抱歉!雨太大了,我没站稳——”话未说完,她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玄砚不知何时已起身,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少女的手臂。动作快得几乎没人看清她是如何从角落移到门口的,仿佛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
“多谢道友!”少女站稳后,连忙拱手行礼,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在下公冶湫,凌霄宗弟子。初到贵地,差点闹了笑话。”
玄砚微微点头,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只是回到座位继续用餐。公冶湫却似乎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抖落身上的雨水,然后走到柜台要了一间房。
“掌柜的,听说镇上最近不太平?”公冶湫一边登记一边问道,声音清脆如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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