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3-1)

墨尘刚将终端搁在桌角，靴底碾过散落的纸页，发出细微的声响。作为灸舞豢养多年的暗卫，他比谁都清楚，此刻盟主捏着银令牌的指节泛白，绝非无端动怒。

“他那点可笑的‘忠诚’，”灸舞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得空气都发紧，“是把全族的命、冰心的死，连我三个月的苦心经营，都当成了献给叶赫那拉的祭品。”他扬手扫过桌案，文件纸页纷飞如雪，“叶赫那拉画张饼，他就捧着当圣旨，自己往死路上撞——蠢得让我都觉得，这三个月的心思全喂了狗。”

墨尘垂手立在一旁，听着他继续道：“传令下去，所有部署全撤了。白道的心血，没必要浪费在这种蠢货身上。”

话音刚落，门被叩响。修端着卷宗站在门口，目光掠过满地狼藉，眉峰微蹙——他是禁卫军统领，虽不知内情，却能看出方才定有一场动怒，只是没多问，只将卷宗呈上：“盟主，兰陵王的消息………核心被剖，成了废人，正被两道追杀。”

灸舞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方才的戾气已敛去大半，只剩眼底一点沉郁。“意料之中。”他拿起卷宗，翻了两页，语气平淡，“叶赫那拉本就没打算留他，他自己偏要一头扎进去，落到这步，也算……求仁得仁。”

这话里没多少同情，倒像在说一桩早已看透的棋局。修听着，反而觉得自然——盟主从不是滥情的人，对兰陵王这种手上沾过白道血的，能有句“求仁得仁”，已是留了余地。

“禁卫军这边收到消息，底下不少人憋着气，……”修顿了顿，没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灸舞抬眼，眉峰微挑，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讥诮：“他现在就是块没了异能的废铁，黑白两道追着咬，活不过三日。白道犯得着跟一群野狗抢食？”他将卷宗扔回案上，“传我的令，谁也不准碰他。丢不起这个人。”

修应声“是”。他懂了，盟主不是心软，是觉得对一个废人下手，反倒拉低了白道的格局——兰陵王的结局早已注定，不必再脏了自己的手。

转身时，他听见灸舞对墨尘说“把部署图清掉”，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盟主向来如此，权衡利弊比谁都清醒。

门合上的瞬间，墨尘抬手，淡蓝色的光束落在纸页上，瞬间舔起一簇火苗。纸页在火焰中蜷起，映着灸舞冷硬的侧脸。“暗卫营的人，撤回来。”他望着火苗，“别让这群蠢货，脏了我们的地。”

火焰舔舐着最后的部署图，将那点被辜负的苦心，连同兰陵王的名字，一并烧成了灰烬。

残阳把西城废墟的断墙染成血红色，修刚走出老宅巷口，就听见一阵杂乱的打斗声。不是高阶异能碰撞的轰鸣，是钝器砸在皮肉上的闷响，混着魔化人尖利的笑。

他皱了皱眉，——禁卫军的巡逻路线不包括这片废弃工业区，但这动静实在太近。循声绕到断墙后，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三个低阶魔化人正围着一个蜷缩的身影拳打脚踢，那身影穿着破碎的黑甲，露出的胳膊和后背满是青紫的伤痕，却连抬手格挡的力气都没有，只用额头抵着地面，像块任人踩踏的石头。

是兰陵王。

修的瞳孔微缩。他见过这人引天雷劈碎聚灵塔的模样，见过他用拦灵斩指着南城卫冷笑的模样，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连眼神都空得发灰，魔化人的脚踹在他脸上，他也只闷哼一声，连挣扎都懒得。

“古拉伊尔的‘统领大人’，”一个魔化人刻意拖长了调子，往他脸上啐了口唾沫，军靴碾过他的手指，“当年你踩在老子头上发号施令时，想过有今天？没了异能，连条摇尾巴的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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