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夜风裹着秋凉，卷过训练场边缘的老槐树。修的身影在树影里晃了晃，右手终于忍不住按上腰侧——那里的旧伤在刚才强行支撑时裂开了，布料下的伤口像被无数根针攒刺，疼得他牙关发紧。

他低头，看见指缝间渗出血丝，混着刚才没来得及擦的唇角血迹，在黑色作战服上洇出暗沉的红。“还是太勉强了……”他低声嗤笑，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传功时强撑的平静碎了，此刻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疲惫，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腰侧的伤是上回围剿魔化人巢穴时留下的，对方的腐蚀性异能擦过腰际，当时只顾着掩护队友，简单处理后就没再管，没想到会在今晚炸开。更要命的是，风的原位异能抽离后，体内的能量循环像被搅乱的齿轮，转得磕磕绊绊，连调动最基础的瞬移术都吃力。

他闭了闭眼，集中残存的异能想瞬移回东城卫别墅。指尖亮起微弱的白光，身形在原地晃了晃，却只拉出几道模糊的残影，脚底板依旧粘在原地的水泥地上。异能像快见底的水袋，晃了半天也倒不出多少，连带着头也开始发晕。

“该死……”修咬了咬牙，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掉。他清楚现在的状态有多危险——失去原位异能的庇护，旧伤复发，异能虚弱到连自保都成问题，要是被游荡的魔化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腾出按在腰侧的手，指尖在唇前虚点，用仅存的力气凝聚起一丝心波意念，传音入密给戒：“……我在禁卫军校场，速来。”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炸开一片白光。身体像被抽走了最后一根骨头，膝盖一软，直直往前栽去。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来。

后背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带着淡淡的薄荷香。修的意识在昏沉边缘晃了晃，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染着星子般细碎光芒的眼睛，正蹙着眉看他。

“盟主……”他想说什么，却被一股柔和的异能托住后颈，话堵在喉咙里，彻底晕了过去。

灸舞抱着修瘫软的身体，眉头拧得更紧。指尖划过修腰侧的血迹，异能探进去时，能清晰感觉到那里的伤口外翻，混着紊乱的能量流，像团搅不清的乱麻。他低头看着怀里人事不知的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从修决定传功开始，他就隐在暗处，看着那道黑色身影强撑着指导夏天，看着他传功时脸色一点点泛青，看着他转身时手按在能量柱上的隐忍。

心疼吗？自然是疼的。

修这性子，永远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上回的伤明明该静养，偏说东城卫离不开他；传功时明明疼得指尖发颤，偏要笑着说“很快就能补回来”。灸舞甚至能想象出他刚才擦嘴角血迹时，那副不想被任何人看见的倔强模样。

可他是铁时空的盟主，比谁都清楚眼下的局势。魔化人异动越来越频繁，结界的裂缝在扩大，终极铁克人必须尽快觉醒。修的选择，看似冒险，却是眼下最快的破局之法——他默许了，甚至在修犹豫时，暗中推了一把。

“傻子。”灸舞低声骂了句，声音里却没什么火气，只有藏不住的无奈。他抱起修，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里。怀里的人很轻，却像压着整个铁时空的重量，沉甸甸的，硌得他心口发疼。

夜风依旧吹着，只是这次，带着被妥帖护住的温度，往东城卫别墅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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