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晨光熹微。
长春宫偏殿的耳房里,尔晴在一阵剧烈的心悸和窒息感中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不是阴冷宗人府那悬梁的白绫,而是熟悉的青碧色缎子床帐,帐顶绣着小小的、代表富察皇后宫中二等宫女的木兰花。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前世那杯御赐毒酒的刺鼻气味,喉咙里是白绫收紧的绝望,但掌心传来的却是锦被真实的柔软触感。
她猛地坐起身,双手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脖颈——光滑细腻,没有那道致命的勒痕。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纤,指甲圆润,透着健康的粉色,而非记忆中因劳作而粗糙、或因绝望而苍白的样子。
“我这是……”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尔晴姐姐,你总算醒了!”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明玉端着一铜盆热水走了进来,盆沿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略带担忧的脸庞,“可是昨夜没睡好?快些起身吧,今日事多着呢。高贵妃宫里的张嬷嬷又来催问牡丹图的进度了,口气冲得很,说是若卯时正刻还不见画稿呈上去,就要禀告内务府,说我们长春宫办事不力,耽搁贵妃娘娘赏花呢!”
尔晴怔怔地看着明玉——年轻的、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天真与骄纵的明玉,不是后来那个眉宇间积郁着愁绪、与她争锋相对直至最后的明玉。
高贵妃……牡丹图……内务府……
这几个词像钥匙一样,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
是了,乾隆十年的这个早晨。前世,她就是在这个早晨,因为替一个不小心撕破了高贵妃赏赐下来、要求镶嵌在画框上的锦缎边角的小宫女求情,而得罪了高贵妃派来督办此事的刁奴刘嬷嬷。虽然后来皇后娘娘并未过多责怪,但此事却在刘嬷嬷和高贵妃心中埋下了芥蒂,也为她后来的种种不顺埋下了祸根。
正思忖间,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和尖利的斥骂。
“作死的小蹄子!手笨得像脚爪子!贵妃娘娘赏下的云锦也是你能碰的?撕坏了这金贵的边角,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尖声道。
“嬷嬷饶命,嬷嬷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小宫女哀哀的求饶声如同受惊的小兽。
尔晴眼神一凛。是了,就是此刻!刘嬷嬷正在院子里教训那个叫莲心的小宫女。
前世的她,此刻选择的是温言劝解,息事宁人,虽暂时解了围,却后患无穷。
这一世……
尔晴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重生带来的新鲜力量,也带着前世积郁的所有不甘、悔恨和愤怒。去他的温良恭俭让!去他的步步为营!她瓜尔佳·尔晴,这辈子再也不要做那个委屈求全、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的可怜虫!
遇事就是干!
“明玉,”尔晴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出奇,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轻快,“你前儿个捣了染指甲的风仙花汁,可还有剩的?”
明玉一愣,显然没跟上尔晴的思路:“啊?有倒是有……在妆奁的小瓷盒里藏着呢。姐姐你要那个做什么?这会儿可不是染指甲的时候……”
“自有妙用。”尔晴掀被下床,动作利落地套上宫装,手指飞快地系着衣襟上的盘扣,走到明玉的妆奁前取出那个小小的胭脂盒,里面是鲜红浓稠的花汁。她想了想,又目光一扫,精准地从皇后前日赏赐下来的一堆小玩意儿里,拿起一柄尺半长的紫檀木戒尺,尺身一端镶嵌着金漆御赐字样,在晨光下流转着威严的光泽。
“姐姐你拿戒尺做什么?”明玉更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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