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戏假情真 (2-1)

仙乐缥缈，瑞气千条。上古神域玉倾宫的大殿，华美庄严得不似凡间。众仙云集，衣袂飘飞，言笑晏晏，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对身着大红喜服的新人身上。

澹台烬，不，此刻他是战神冥夜。银甲换了红袍，依旧掩不住一身凛冽。他站在那里，身姿笔挺，接受着众仙的祝贺，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属于冥夜的记忆和责任沉甸甸地压着他，告诉他身边这个蚌族小公主桑酒（黎苏苏）是他的妻，是他需庇护之人。可属于澹台烬的那部分意识却在冰冷地审视：一场交易，一场戏码。情爱？可笑。他感受不到，也不需要。只是这戏，逼真得让人心烦意乱。

黎苏苏，如今的桑酒。凤冠霞帔，珠翠环绕，却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不自在。她能感觉到身边“冥夜”那看似平静下的疏离，也能感觉到大殿角落那道几乎要将她刺穿的目光——属于天欢圣女，也就是叶知禾的目光。桑酒对这场婚姻的懵懂期待和隐隐不安，与黎苏苏自身的尴尬和焦虑搅在一起，让她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大殿。这梦，太真了，真得让她害怕。

而叶知禾，身着圣女华服，站在离主位不远的地方，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天欢的端庄微笑，指甲却早已深深掐进了掌心。属于天欢的、对冥夜疯狂炽热的爱恋和求而不得的痛苦，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几乎要将她本身的意识勒断。她看着那对“璧人”，心口疼得发颤，却不得不笑。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是梦，烬公子不是冥夜，夕雾也不是桑酒！可那嫉妒的毒火，却不受控制地灼烧着她的理智。她只能死死咬着牙，抵抗着那汹涌的、属于天欢的恶念。

婚礼的流程繁琐而漫长。敬天地，拜神尊，换婚书……每一步，都像是在三人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暂歇，宾客宴饮。黎苏苏（桑酒）寻了个借口溜到殿外回廊，扶着冰冷的玉柱，深深吸了口气，试图驱散心头的憋闷和混乱。

“这就受不住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黎苏苏猛地回头，看到“冥夜”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正负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神里是澹台烬式的嘲弄和审视。“战神夫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黎苏苏心头火起，那股属于桑酒的委屈和属于黎苏苏的烦躁混在一起，冲口而出：“谁稀罕当这战神夫人！若不是……”她猛地刹住话头，差点把“若不是为了救世”说出来。

“若不是什么？”澹台烬（冥夜）逼近一步，红袍在仙气氤氲中显得格外刺目，“若不是你这怪物费尽心机，搞出那面破镜子，把我们全都拖进这荒唐的梦里？”

“我不是怪物！”黎苏苏咬牙反驳，却底气不足。她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既是澹台烬又是冥夜，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她。

“那你是什么？”他冷笑，声音压得更低，“来自远方的先知？知晓未来的救世主？编啊，继续编你的故事。看看这梦里，有谁会信你？”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戳破她勉强维持的镇定。黎苏苏脸色发白，正要反驳，眼角余光却瞥见回廊拐角处，一片水蓝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是叶知禾（天欢）！

她果然跟来了！

黎苏苏心中一紧，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不能在这里和澹台烬争吵，不能再刺激叶知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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