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知禾的抉择 (3-1)

叶将军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像一阵寒风刮过叶府，让本就凝滞的气氛更加紧绷。下人们行事愈发小心谨慎，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霉头。

在这片压抑之中，竹心苑却仿佛成了一方被刻意遗忘的孤岛，宁静得令人心慌。

叶知禾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株晒干的药草。阳光透过窗棂，照亮她沉静的侧脸，却照不进她眼底深处的迷茫与忧虑。

那面冰冷的过去镜，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妆奁底层，仿佛一块灼热的炭，即便隐藏得再深，也时刻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热度。

那夜塔林的景象，如同梦魇，反复在她脑海中上演。澹台烬疯狂而绝望的眼神，黎苏苏吐血倒地的画面，还有自己怀中这面引发一切的诡异铜镜……一切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她不懂法术，不通诡道，她只是一个略懂医术的普通女子。她所拥有的，只是一颗感知冷暖的善心。可如今，这份善心却将她拖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烬公子……”她低声喃喃，心口泛起细密的疼痛。他那句“连你也要背叛我？”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她所有的坚持。她从未想过“背叛”，她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他被怒火吞噬，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可她的阻拦，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如今彻底封闭了自己，那双偶尔会因她而微亮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封死寂。她知道，她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份艰难建立起来的、微弱却珍贵的信任。

而另一边，黎苏苏……这个变得陌生的“堂妹”。她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进行着危险的事情，甚至引动了澹台烬体内那可怕的力量。她是谁？她想做什么？那面镜子又究竟是什么？

理智告诉她，应该听从澹台烬的警告，远离黎苏苏，将这面危险的镜子交给长辈处置，或者干脆毁掉。

可是……每当她想起黎苏苏吐血时苍白的脸，想起她看向自己时那复杂愧疚的眼神，一种莫名的直觉又让她无法狠下心肠。黎苏苏的改变，或许有苦衷？那镜子和她的“梦”，是否真的预示着某种不祥？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侍女轻轻叩门，送进来一张折叠的便笺。

“小姐，二小姐房里的春桃送来的。”

叶知禾心中一动，展开便笺。上面是黎苏苏的字迹，语气恳切，约她午后去府中荷花池畔的凉亭一见，说是有紧要之事相商，关乎……那夜的真相。

叶知禾的手指微微收紧。果然来了。

去，还是不去？

去见她，或许能解开一些疑惑，但也可能再次卷入危险的漩涡，甚至可能被暗中观察的澹台烬视为又一次的“背叛”。

不去，或许能暂时求得安稳，但那面镜子的秘密，那夜的真相，以及黎苏苏和澹台烬之间越来越深的鸿沟，都将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甚至可能酝酿出更大的祸患。

她走到妆奁前，打开底层，拿出了那面过去镜。冰凉的触感传来，镜面模糊，映不出清晰的倒影，一如她此刻迷茫的前路。

她想起澹台烬曾经的孤寂和隐忍，也想起黎苏苏近日看似平静下的焦灼。

她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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