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疑云深种 (2-1)

自宫宴归来后，澹台烬对黎苏苏的态度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是完全的漠视和直接的厌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持续的、冰冷的审视。他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狼，无声地观察着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真相。

黎苏苏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如影随形的目光，这比纯粹的恨意更让她感到压力。她必须更加小心，扮演好“叶夕雾”，却又不能做得太过，以免加深他的怀疑。

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让她身心俱疲。

这日午后，黎苏苏心烦意乱，屏退侍女，独自一人在后花园的梅林里散步，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寒梅傲雪，冷香扑鼻，却无法平息她内心的焦灼。

“妹妹好雅兴。”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黎苏苏回头，见是叶知禾提着一个小药篮走来，篮子里放着新采的梅花，似是打算入药。

“堂姐。”黎苏苏勉强笑了笑。

叶知禾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眉间难以掩饰的愁绪，轻声问道：“妹妹近日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因为烬公子？”

黎苏苏叹了口气，没有否认。在叶知禾面前，她偶尔可以卸下一点点伪装。“他……好像开始怀疑我了。”

叶知禾并不意外，她将一朵梅花放在鼻尖轻嗅，缓声道：“他心思敏锐异于常人，妹妹的改变如此之大，他心生疑虑实属正常。更何况……”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妹妹看他的眼神，与过去截然不同，骗不过有心人。”

黎苏苏心中一凛：“我的眼神？”

“嗯。”叶知禾看向她，目光清澈而通透，“过去的夕雾妹妹看他，只有厌恶和玩弄。而现在……妹妹的眼神里，有审视，有关切，有挣扎，甚至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沉重和决绝。那不像是一个妻子看夫君的眼神，更像是一个……肩负重任的人，在看一个至关重要的目标。”

黎苏苏后背瞬间冒出冷汗。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没想到最细微的神情，早已被身边最安静的人看在眼里。

叶知禾见她脸色发白，温和地笑了笑，安抚道：“妹妹不必惊慌，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若妹妹真心待他，或许……坦诚相待，比一味遮掩更为有效。他的心防虽重，却并非完全不能沟通。”

坦诚？黎苏苏心中苦笑。她如何坦诚？难道要说自己来自五百年后，目的是为了阻止他成为毁灭世界的魔神？

她只能摇头：“有些事……无法言说。”

叶知禾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追问，只是道：“既如此，妹妹便需更有耐心。时间会证明一切，无论是善意，还是……其他。”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梅林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们对视一眼，立刻循声跑去。

只见澹台烬倒在一棵梅树下，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溢出一缕鲜红的血沫，身体因剧烈的咳嗽而蜷缩颤抖。他身边散落着几本古籍，显然是在此处看书时突然发病。

“烬公子！”叶知禾脸色一变，立刻上前蹲下，指尖迅速搭上他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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