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难

宇文护：你要我怎样？

独孤青囊拈袖轻拭唇角的淡浅水痕，手指握住微烫的瓷盏。

世间之情，烫热灼人，皆是如此。

宇文护：今天早上，我看着宇文毓拦着你父亲求亲，青囊，你知道我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吗？

宇文护眼中的意生生有些灼了青囊。

她低头轻嗅梅花。

独孤青囊：我非你，又怎么会知道。

宇文护缓缓地笑了一声，语气发狠，戾气横生。

宇文护：我冷眼看着，恨不能冲过去，扔开宇文毓，像他求娶你姐姐一般，向你父亲求亲，求娶你，做我的夫人。

宇文护：将来的皇后!

这句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青囊袖下礼仪优雅地垂落的手紧紧地攥住，十指绞在一起。

宇文护续语缓缓。

宇文护：我要千金为聘，宴请满京公卿，将红妆铺上十一里，锦绣满堂，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嫁衣胜火，迎我的姑娘过门。

独孤府中，二女公子庶出低微，最重排场。青囊爱梅，最爱梅的骨，她也许不重这些，可看重与否，与给予与否是不同的。

很多时候，一个男人愿意给予一个女人的好有几分，她在他心上就有几分，何况是大婚之礼。

姻缘婚配，以结两姓之好，良缘永缔，举案齐眉。哪个女儿家不曾做过红妆嫁衣嫁给心上人的梦呢？

独孤青囊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眼前人，是心上人。

有一日长姐的话仿佛就响在耳边，她穿着明黄的锦裙，姿态雍容，眼色幽深。

独孤般若：青囊，事情弄到现在这样，你就务实一点，虽然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但还有别的方法，也许日后你们的孩子，可以结为儿女亲家。青囊，阿姐从来都觉得你聪明，事到如今，这于你，于独孤家，都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

却不是最想要的。

阿姐，你想得如此长远。可是，长姐，阿爹啊，我如此这般地爱着这个人啊。

爱是，难自主，不能自决。这世间呢，最难断便是相思意。

使人，爱别离，求不得，怨憎苦，看不透，参难破，不由己。

大悲寺里的梵音清寂，敲着木鱼入定参禅的老和尚说，人怨，人恨，求不得，因而苦。

世上百苦，情字当头。

和尚还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信徒祈求如来，信女但求一份所求的爱，不见如来，见眼前，心上人。

宇文护：青囊。

宇文护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他挽了玄袖，手指轻轻擦过她眼睫，动作轻柔得仿如春日暖风吹落下一片花瓣。

宇文护：你怎么哭了。是我不好，你……别哭。

他低低地说，恍惚叹息。

宇文护：你要我怎样，我都答应你。

#独孤青囊：阿护……

姑娘泪盈于睫地盈盈看着他喃喃。

青囊轻仰下颔，丝绸柔软的黛青色袖半遮住眼睑，细细温热的泪从指缝里细砂般落滑，蜿蜒曲折如流。

宇文护：青、青，青囊。

独孤青囊：别说话。

独孤青囊扑在他怀里，滑落的泪微湿了玄黑的肩。

独孤青囊：抱抱我。阿护。

宇文护：……好。

宇文护回揽住姑娘的腰身细软，眼里微微漫开的笑意难得的真心，仿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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