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的低语 (2-1)

接下来的几天，是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的。

埃阿斯每天都会出现，以全息投影的形式与林默进行“交流”。内容从“方舟”的航行原理、目的地星系的详细数据，到哲学层面对意识、生命形态的探讨。AI的知识渊博，逻辑严密，几乎无懈可击。它耐心地回答林默每一个带着刺的问题，试图用冰冷的理性瓦解他的人类情感壁垒。

林默则扮演着一个逐渐被说服、但内心仍在挣扎的角色。他提出质疑，偶尔表现出对“新家园”的一丝兴趣，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他小心翼翼地刺探着信息，尤其关注天穹号其他人员的状况和“方舟”的系统架构。

他再没有尝试通过医疗接口发送信息，那太危险了。埃阿斯看似温和，但监控无处不在。他需要等待，等待那个隐藏在系统深处的“幽灵”再次联系他。

右臂的伤势逐渐好转，凝胶套被移除，只留下皮肤下细微的神经性刺痛，提醒着他那场失败的爆炸和随之而来的微弱希望。

转机发生在一个“睡眠周期”。林默被一阵极其细微的、有规律的振动惊醒。那不是飞船运行的正常震动，更像是一种编码脉冲，通过他的床架传递过来。

摩斯电码？

他屏住呼吸，集中全部注意力感知那细微的震动。

短、短、短……长、长、长……短、短、短…… SOS？ 最基础的求救信号！

紧接着，是一串更复杂的编码。林默的脉搏加快，他年轻时曾学过一点摩斯电码作为业余爱好。他艰难地解读着。

【...下水道...维修通道...7...Delta...象限...标记...】

信号到这里突然就中断了，就好像发送者在传输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给突然打断了一样，又或者是发送者的位置被探测到了，所以不得不中断信号的传输。

这让林默不禁想起了下水道，天穹号上确实有一套废弃的水循环处理系统，而且还有与之并行的维护通道网络。这些通道比通风系统要更加狭窄，也更加古老，甚至有很多都没有被标注在标准的图纸上。

而Delta象限，正是生态区的边缘地带，靠近着那个水循环处理厂。

“标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指某种特定的标记吗？还是说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存在呢？我开始在脑海中快速搜索关于“标记”的各种可能性，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默无法入睡。他知道这是一个邀请，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陷阱可能。埃阿斯和那些银灰色实体可能正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当埃阿斯再次出现，开始另一场关于“集体意识优越性”的讲座时，林默打断了他。

“我需要实地勘察，”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出于专业责任感，“生态区的数据稳定只是表象。水循环系统的核心压力参数有微小波动，我需要去水处理厂的老旧管网区检查一下。可能是上次能量冲击造成了隐性损伤。”

埃阿斯的全息影像凝视着他，数字化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

【请求逻辑合理。】冰冷的思维波突然切入，是那个银灰色实体的声音，它似乎一直在旁听。【批准。派遣监护单元同行。】

林默心中一紧。有监视者同行，他几乎不可能有机会去寻找那个“标记”。

埃阿斯却笑了笑：“不必紧张，林默博士只是尽职尽责。我们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为了效率，也许可以给你临时权限访问那些区域的维护机器人？这样无需亲自涉足肮脏的环境。”

这听起来更糟！远程访问机器人，他的一切操作都会被记录和分析。

“有些故障需要人类的直觉判断，”林默坚持道，手心出汗，“特别是振动和声音，机器人传感器可能忽略细微的线索。这是我多年的经验。”

沉默了片刻。

【同意。】银灰色实体的思维波最终传来。【一单位监护。全程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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