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的风总裹着化不开的凉,奈何桥头的灯笼从暮鼓亮到晨钟,孟婆汤的蒸汽在石栏上凝出细霜。这日辰光刚过子时,谢清辞提着盏绘着曼珠花的宫灯,正弯腰将散落的引路符归拢,沈桃夭便踩着青石板匆匆来寻,裙角还沾着几星彼岸花瓣。
沈桃夭:清辞!方才判官殿来传,说今日渡魂要多留意——说是有位新魂老妇,生前执念太深,恐不肯饮汤过桥。
谢清辞:(指尖拂过符纸边角的朱砂,宫灯暖光映亮眼底)我晓得了。方才鬼差来报,老妇魂魄已过鬼门关,此刻该在奈何桥尾徘徊。你且站在孟婆身边帮衬,我去引她过来。
谢清辞提着宫灯往桥尾走,没几步便见两道青灰身影立在石阶旁,正是鬼差甲与鬼差乙,而石阶下,一位穿靛蓝布衫的老妇正攥着块裂了纹的木梳,望着忘川里浮动的魂影发怔。
鬼差甲:(见谢清辞来,上前半步)谢大人,这老妇自过了鬼门关,便攥着这木梳不肯松,问什么也不答,只盯着忘川看。
鬼差已:我们劝了好几回,说往前便是轮回,她偏说要等个人,可问她等谁,又说不上来。
谢清辞:(放缓声线,走到老妇身侧,宫灯往她脚边凑了凑,驱散些许寒气)老人家,夜里风凉,奈何桥上有孟婆汤,喝了暖身子,也能清了前尘旧事,好生去下辈子。
老妇:(缓缓抬眼,浑浊的眼睛里蒙着层水汽,木梳往怀里又紧了紧)我不等下辈子,我要等我家阿囡。她说好放学就回家,我炖了她爱喝的莲子羹,凉了就不好喝了。
谢清辞:(眼底掠过一丝软意,声音更轻)老人家,您已过了鬼门关,尘世的日子已是过往了。您家阿囡如今该好好的,您若总在这儿等,反倒误了自己的轮回。
老妇:(摇着头往后退了半步,木梳的裂纹蹭过掌心)不是过往……阿囡还没回家呢。那天我去村口接她,路上摔了一跤,等我爬起来,就再也没看见她……我得等她,不然她回家找不着我,该哭了。
沈桃夭端着碗孟婆汤从桥上走来,听见老妇的话,脚步顿了顿,将汤碗递到谢清辞手里,又从袖中摸出块叠得整齐的帕子,轻轻搭在老妇肩上。
沈桃夭:老人家,您看这帕子,是我娘生前给我绣的,上面有我最爱的海棠花。从前我也总怕她走了,后来才知道,只要我好好的,她在那边也能安心。您家阿囡若是知道您在这儿受苦,定然也会难过的。
老妇:(指尖抚过帕子上的海棠纹,眼眶又红了)可我还没给阿囡梳过头呢……她昨天还说,要我给她梳个像戏文里小姐那样的发髻,说要去学堂给同窗看……
谢清辞:(将孟婆汤递到老妇面前,汤面的热气氤氲着暖光)老人家,这孟婆汤不是要您忘了阿囡,是要您忘了等不到她的苦。您喝了汤,去下辈子,说不定还能再遇见她——说不定下辈子,您能好好给她梳回头,好好陪她喝回莲子羹。
老妇望着汤碗里自己的倒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木梳,指节微微泛白。这时,奈何桥那头忽然传来孟婆的声音,温温软软,像极了尘世里母亲唤孩子的语调。
孟婆:老姐姐,来喝碗汤吧。我这儿的汤,能把苦的都化了。你心里记挂的人,只要你好好走,总有再遇见的日子。
老妇:(盯着汤碗看了许久,忽然抬手抹了把眼泪,将木梳轻轻放在石阶上,接过汤碗)那……我喝了汤,真能再遇见阿囡吗?
谢清辞:(点头,眼底含着浅笑)会的。您好好走,下辈子定能好好陪她。
老妇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没一会儿,碗便见了底。她将空碗递还给谢清辞,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再看那木梳时,已没了先前的执念,只轻轻说了句“阿囡,娘走了”,便转身跟着鬼差甲往轮回道走去。
鬼差已:(望着老妇的背影,松了口气)还是谢大人和沈姑娘有办法,我们劝了半天,她半句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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