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响过,忘川水泛起的磷火忽明忽暗,将断尘桥的青石板映得泛着冷光。桥身刻着的往生纹在夜里微微发烫,孟婆的陶碗搁在石案上,蒸腾的白雾裹着草药香,漫过往来新魂的衣角。
孟婆:(指尖擦过陶碗边缘,声音像浸了忘川水般温沉)今日的汤熬得稠些,前几日总有些魂灵说,记不清往生的最后一口暖粥味了。
沈桃夭:(提着盏竹骨灯笼从桥那头走来,灯笼穗子沾了夜露)孟婆婆婆,这断尘桥的夜,倒比人间的上元夜还热闹些。
孟婆:(抬眼望她灯笼里的烛火,眼底漾开浅笑)人间的热闹是活人的,这儿的热闹是等着活的。你家那位呢?往常这个时辰,早该来替你拢灯笼绳了。
谢清辞:(声音从灯笼光影后传来,手里攥着片烘干的桃叶)刚在奈何岸捡了这个,你去年落的桃叶,竟没被忘川水冲散。
两人正说着,桥尾忽然传来争执声。两个穿皂衣的鬼差正拦着个拄拐杖的老妇,老妇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枯瘦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鬼差甲:(声调发沉)老太太,你阳寿早尽,布包里的东西是人间之物,按规矩得留在桥外,不能带进轮回道!
新魂老妇:(声音发颤,却不肯松手)这是我孙儿的百家锁,他去年满周岁,我亲手给他挂的。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睡,我得带着这锁,不然到了下辈子,我怕认不出他。
鬼差已:(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老人家,不是我们不通情理。这人间物件带在身上,轮回时会缠上执念,到时候投不了好胎,反倒误了您和孩子的缘分。
沈桃夭:(走上前,目光落在布包上)婆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这灯笼里的烛火是用往生竹芯点的,能存住念想。您把百家锁放在烛火边烘一烘,让锁上的念想沾点烛火气,往后您轮回时,只要闻到竹芯香,就能想起孙儿的模样。
新魂老妇:(抬头望沈桃夭,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真……真能这样?我老婆子没读过书,就怕被骗。
谢清辞:(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木盒,盒面刻着“忆”字)这木盒是用忘川边的无患子木做的,能存物件却不缠执念。您把百家锁放进盒里,我帮您封在断尘桥的往生纹下,往后每到您孙儿的生辰,这木纹就会泛光,也算您在这儿,陪他过了岁岁年年。
老妇愣了愣,缓缓打开布包。包里是个黄铜锁,锁身上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边角还沾着点奶渍。她轻轻摸了摸锁面,把锁放进木盒里,双手捧着递给谢清辞。
新魂老妇:(声音哽咽)多谢二位好心人。我老婆子没别的能报答,就给你们磕个头吧。
沈桃夭:(连忙扶住她)婆婆快别这样,您的心意我们领了。您看,孟婆的汤快凉了,喝了汤,就能干干净净去轮回,说不定下辈子,您还能当您孙儿的邻居,看他长大呢。
孟婆:(盛了碗汤递过来,汤面上飘着片薄荷叶)这碗汤里我加了片忘忧叶,能忘了往生的苦,却留着孙儿的甜。您喝了,好去投个好人家。
新魂老妇:(接过汤碗,一口口慢慢喝着。喝完把碗递还给孟婆时,眼眶亮了些)姑娘,我好像……好像看见我孙儿笑了,他举着拨浪鼓,喊我奶奶呢。
老妇说完,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走之前,她回头望了眼谢清辞手里的木盒,嘴角带着笑,一步步走进了轮回道的光晕里。
鬼差甲:(望着老妇的背影,挠了挠头)还是二位有办法,我们俩刚才劝了半天,嘴都说干了。
判官:(不知何时站在桥边,手里的生死簿泛着微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断尘桥断的是执念,不是念想。这老妇一生为善,临终前还记挂着孙儿,这点念想,值得留着。
谢清辞:(将木盒嵌进往生纹里,木纹瞬间亮起,将木盒裹了进去)判官大人说得是。这人间的情分,本就比规矩暖些。
孟婆:(重新盛了碗汤,递给沈桃夭)你们俩也喝口热汤吧。这忘川的夜凉,别冻着了。
沈桃夭:(接过汤碗,递了半碗给谢清辞)你看,这断尘桥的夜,也不全是离别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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