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攥着那盒微凉的白瓷药膏,独自走在返回客房的回廊上。晨光熹微,将他略显单薄的身影拉得细长。张启山方才那番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不深,却持续地泛着酸涩的疼。
“无事不必常过来。”
这话听着在理,是为他好,也为佛爷静养着想。可那语气里的疏离和刻意的划清界限,却让他莫名难受。他不禁想起之前九门夜宴时,张启山对二月红那般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看重,甚至破例允了他许多特权。同样是接近,为何偏偏对他齐铁嘴就要这般推拒?就因为二爷是身份特殊、能力卓绝的Omega,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甚至可能还会添乱的Beta?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膏,上好的白瓷触手温润,里头装的想必是极好的伤药。这又算什么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佛爷的心思,真是比最深奥的卦象还要难懂。
回到客房,他闷闷地将药膏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自己也说不清在跟谁怄气,或许是在气自己那份不合时宜的关切和此刻挥之不去的失落,还有那一点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比之下的酸意。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主卧那边的事,转而研究起那模糊不清的卦象,试图从铜钱的排布间找出哪怕一丝线索,却始终如同雾里看花,不得要领。心烦意乱之下,他索性收起铜钱,拿出随身携带的几本古籍翻看,试图从中找到关于那种邪异香气或类似症状的记载,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在焦躁不安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晌午时分,有下人准时送来午膳,菜色精致,却勾不起他多少食欲。他食不知味地扒拉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午后,他小憩了片刻,却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地宫里扭曲的鬼影和刺鼻的异香,一会儿是张启山染血苍白的脸和冰冷推开他的手,一会儿又是九门宴席上张启山与二月红交谈时那难得缓和的侧脸……最后,他竟梦到自己被困在一片浓雾里,周身缠绕着一种冰冷又灼热的气息,挣不脱,逃不掉,几乎窒息。
他猛地惊醒过来,心跳如鼓,后背惊出一层冷汗。窗外日头已然西斜,竟已是傍晚。
梦中的窒息感太过真实,让他心有余悸。他抚着胸口缓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体内那股寒意似乎又活跃了些,搅得他心神不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找点事做,无论如何,得去探探二爷那边的口风。那本邪门册子和地宫里的东西,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也关乎长沙城的安危。或许,专注于正事,就能暂时忘却这些乱七八糟的私心杂念。
而且,二月红是Omega,见多识广,心思缜密,或许……或许能从他那里,察觉到一些关于自己身体变化的、不同于Alpha的视角的线索?
打定主意,他起身洗了把脸,整理好衣冠,决定去二月红府上一趟。
张启山那边,一整日也并未真正安眠。
军医又来换过一次药,确认伤口没有恶化感染的迹象,但疼痛依旧顽固。他处理了几件副官送来的紧急军务,听了关于刺客调查进展的汇报,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客房的方向。
齐铁嘴接过药膏时那错愕又隐隐失落的神情,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伤人了,但那是最稳妥的选择。在查明真相之前,他必须将那人护在自己的领域之外,既是保护,也是……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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