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山谷里的新芽 (2-1)

初夏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叶天然站在南境山谷的入口，望着远处连绵的绿。二十年前这里还是片荒芜的战场，暗影兽的利爪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划痕，空气中总飘着挥之不去的腥气。而现在，藤蔓爬上了曾经的断壁残垣，野花在弹坑填满的泥土里开得热烈，几只松鼠抱着松果，在当年他们隐蔽过的树丛里窜来窜去。

“叶爷爷，您快来！”楚芽芽的声音从前面的溪涧传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小姑娘穿着草鞋，裤脚卷到膝盖，正蹲在溪边看小鱼，手里还攥着片刚摘的荷叶。

叶天然笑着走过去，脚下的石子路是新铺的，据说是北境的矮人们来帮忙修的——他们说当年在这里欠了联盟一份情，如今要亲手把战场变成乐园。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圆润的鹅卵石，阳光透过叶隙落在水面上，碎成一片跳动的金斑。

“您看这个！”楚芽芽举起块半透明的石头，石面上有个模糊的印记，像片蜷缩的叶子，“李大叔说这是当年魔法爆炸留下的，里面裹着颗种子呢。”

叶天然接过石头，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他认得这个印记——是二十年前苏沐雪施展治愈魔法时，魔法阵边缘残留的能量痕迹。当时她为了救一个重伤的兽人少年，在这里耗尽了大半魔力，魔法阵的光芒映得她脸色发白，却笑着说“你看，石头都在发芽呢”。

“说不定真能发芽。”叶天然把石头放回溪水里，让流水轻轻冲刷着它，“有些种子埋在土里，要等很多年才肯醒来。”

他们沿着溪边往前走，遇见几个正在搭建木屋的村民。为首的汉子看见叶天然，放下手里的锤子迎上来：“叶老，您可算来了！屋里的草药茶都泡好了。”他是当年那个兽人少年的儿子，如今成了这片山谷的守护者，脖子上挂着块狼牙吊坠，说是母亲留给他的——当年苏沐雪给少年包扎时，用这块吊坠固定过绷带。

“孩子们呢？”叶天然问。

“在那边的草地上放风筝呢。”汉子指着远处的山坡，“您教我们种的果树都结果了，等熟了给您捎些去。”

山坡上果然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楚芽芽早就跑了过去，和几个穿着兽皮小褂的孩子一起追风筝。风筝是顾澜商队送的，上面画着联盟的徽章，还有一行小字：“每个战场，都能开出花来。”

叶天然坐在草地上，看着孩子们奔跑的身影。风里传来蒲公英的绒毛，落在他的衣襟上。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崖壁上，有株倔强的小树从石缝里钻出来，枝干歪歪扭扭，却顶着一簇翠绿的新叶——那是当年他们埋下战友骨灰的地方，楚风说“就让他们看着咱们把这里变回来”。

“叶爷爷，您在想什么？”楚芽芽跑回来，额头上渗着细汗，手里捧着把野草莓，“这个很甜，您尝尝。”

叶天然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漫过舌尖。他指着那株小树说：“在想当年在这里战斗的人，要是看见现在这样，该多高兴。”

“他们会变成星星看着我们吗？”楚芽芽眨着眼睛，把一颗最大的草莓递到他嘴边。

“或许吧。”叶天然笑着咬住草莓，“也可能变成了这棵树，这溪水，这漫山遍野的花。”他忽然明白，所谓守护的终点，不是让时光停在胜利的那一刻，而是让那些逝去的、付出的、期盼的，都能在新的岁月里，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生长。

傍晚时分，村民们在新搭的木屋里摆开了宴席。矮人们酿的果酒带着果香，兽人大婶烤的烤肉滋滋冒油，苏沐雪当年教村民们种的草药被泡成了茶，喝起来带着淡淡的回甘。楚芽芽和孩子们围坐在篝火边，听那个兽人汉子讲当年的故事——他总说“不是联盟救了我们，是大家一起守住了想活下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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