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恸的呜咽如同受伤幼兽最后的哀鸣,在空旷冰冷的祠堂里反复回荡,撞在沉默的牌位上,撞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撞在穹顶巨大的阴影里,最终被无边的死寂吞噬殆尽。
江澄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蒲团上,早已哭得脱了力,喉咙沙哑得发不出声音,只剩下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余波而不受控制地、细微地抽搐着。
他死死攥着那截冰冷的断簪,尖锐的断口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口那被撕裂般的委屈和绝望。
祠堂厚重的木门之外,长廊冰冷的阴影里,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静静地伫立着。
虞紫鸢背靠着冰冷的廊柱,深紫色的华服在穿堂而过的寒风中微微拂动。她微微仰着头,下颌线绷紧如刀削,紧抿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祠堂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早已停歇,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但她耳边仿佛依旧萦绕着那绝望无助的呜咽,如同魔音穿脑,一遍遍回响。
“……阿娘……别不要阿澄……”
“……阿澄乖……听话……”
那破碎的、带着血泪的哀求,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在她坚硬冰冷的心防上,扎出一个个细密的、看不见的孔洞。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烦躁、心痛、懊悔和更深沉无力的酸楚,在她冰冷的胸腔里翻搅、冲撞,几乎要将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冰冷彻底焚毁。
她猛地闭上眼,长而密的紫色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想要冲进去将那哭得几乎晕厥的小小身影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
不能心软!虞紫鸢在心底狠狠地告诫自己。
这小崽子无法无天,炸了厨房,差点害了他自己和厌离!今日不让他记住这刻骨的教训,来日闯下更大的祸事,谁能护得住他?!这冰冷残酷的世道,不会因为他是江家嫡子就对他网开一面!她虞紫鸢的儿子,绝不能是温室里经不起风雨的娇花!
可是……当那哭声由撕心裂肺转为濒死的呜咽,最终只剩下死寂中细微的抽搐时,一种更深沉的恐慌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祠堂里那么冷……他穿得那么单薄……还饿着肚子……那蚀心印……
“夫人……” 守祠的老仆江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几步之外,浑浊的老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声音压得极低,“小少主他……哭晕过去了……”
虞紫鸢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双凤眸深处,瞬间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但她脸上冰冷的线条没有丝毫松动,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姿态,转过了身。
“知道了。” 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让他睡。醒了继续跪着。”
说完,她不再看祠堂紧闭的大门一眼,深紫色的身影如同裹挟着寒流,决绝地转身,快步消失在长廊幽深的阴影里。
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冷风,吹得廊下悬挂的铜铃发出几声细微的、空洞的轻响。
江伯看着夫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祠堂紧闭的大门,无声地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无奈。
……
祠堂内的死寂被均匀却微弱的呼吸声打破。江澄不知何时蜷缩在冰冷的蒲团上昏睡了过去,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本能地缩成一团,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崽。
脏污的小脸上泪痕交错,混合着黑灰,早已干涸板结。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在昏暗摇曳的长明灯火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他的一只小手,依旧死死地攥着那截冰冷的断簪,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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