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春日来得早,正月刚过,檐角的青芽还没抽齐,后院的樱树就抢先缀了些粉白的花苞。沈煜蹲在梅树下翻土时,沐阳正站在廊下擦那几只陶盏——去年酿的樱花酒早见了底,孩子们前几日还来扒着门槛问,今年的酒何时能开瓮。
“沐阳你看,”沈煜忽然直起身,手里捏着颗刚冒头的草芽,“去年埋在这儿的樱核,竟发了芽。”他扒开周围的土,一小截嫩红的根须在土里蜷着,顶端顶着两瓣圆叶,嫩得像能掐出水来。沐阳放下布巾走过去,指尖刚碰着叶片,就被沈煜握住手往梅树那边带:“今年得多摘些青梅,那小芽长大了要喝好多酒呢。”
入夏时梅树结了满枝果,沈煜搬着梯子摘梅,沐阳蹲在树下捡,风把樱树的花瓣吹得落了满地,混着青梅的酸香,倒比去年更热闹些。沈煜摘到最高处那枝时,忽然往下递了颗最大的青梅:“先尝尝,今年的好像没去年酸了。”沐阳咬了口,眉头刚要蹙起,就见沈煜笑着从怀里摸出块糖,剥了纸塞他嘴里:“早备好啦。”
秋日用新瓮酿酒时,沈煜非要往里面加些桂花——前几日去后山摘的,晒得干香。沐阳拦着他:“樱花酒加桂花,倒像乱了味道。”沈煜却固执地撒了一小把:“去年加了樱花甜,今年加些桂花香,往后年年都添点新的,才有意思。”他边说边往瓮里看,忽然拉沐阳的手去摸瓮壁:“你听,好像有小气泡在响呢,定是在偷偷变甜。”
开瓮那天孩子们来得更早,连邻村的都跑来了,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小碗。沈煜刚掀开瓮盖,粉白的酒气混着桂花香就漫了出来,酒面上浮着樱花瓣和细碎的桂花,倒像把春天秋天都装在了里面。他给每个孩子倒酒时,沐阳站在旁边看,忽然发现沈煜鬓角竟沾了片樱花瓣,像去年他发间落的桂花。
“今年的酒怎么样?”沈煜转头问他,眼睛亮得很。沐阳端起碗抿了口,樱花的甜、青梅的润,还有点淡淡的桂花香,果然比去年又甜了些。他刚要说话,就见沈煜从袖里摸出个新的小陶盏,里面盛着小半碗酒,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的,单独留的。”
孩子们的笑闹声漫过院墙时,两人坐在廊下看月亮。姻缘树上的红绸又多了几条,去年的陶盏旁摆着今年的新盏,风一吹,陶盏轻轻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倒比铜铃还脆些。沈煜忽然指着那棵新长的樱树苗:“等它长大了,咱们就用它的花酿酒,到时候酿两大瓮,你一瓮我一瓮。”沐阳笑着点头,指尖碰了碰他的手,月光落在两人手上,暖融融的。
“明年还加桂花吗?”沐阳轻声问。沈煜想了想,往他碗里又添了点酒:“明年加些蜜吧,后山养蜂的阿伯说今年蜜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加什么都好,只要是和你一起,酿出来的酒,定是一年比一年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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