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暗流汹涌 (2-1)

调查越是深入，水下的冰山便显露得越发庞大狰狞。沈清宴、萧知珩与成王萧景睿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正在接近一个足以引发朝野震动的巨大黑洞，每一步都需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对香烛铺的耐心监视终于迎来了丰厚的回报。在一次看似寻常的深夜传递中，暗卫不仅再次截获了夹带密信的食盒，更成功地跟踪了那名取货的小太监，最终确认其身份竟是东宫膳房一名负责采买杂役的低等内侍！这个位置毫不起眼，却恰好能频繁出入宫禁，不易引人怀疑。

更重要的是，这次截获的密信，其暗语方式与之前几次有细微差别。沈清宴连续数日不眠不休，比对所有截获的密信碎片，结合之前对东宫人员往来和近期事件的暗查，竟让她成功破译了部分关键暗语！她发现，信中提到了一种名为“石胆”的药材，并要求“旧档务必清理干净”。

“石胆？”沈清宴蹙眉深思，“此物并非‘牵机引’配方所有，但我记得……前朝宫中秘录曾提及，它与另一种名为‘鹤顶红’的剧毒混合，可产生类似‘牵机引’的痉挛症状，但毒性更为猛烈难察……难道太子还在用其他毒物？”

这个发现令人不寒而栗。太子用毒，似乎并非孤例。萧知珩立刻加派人手，一方面严密监控那名膳房小太监的所有行踪及社会关系，另一方面则开始秘密调查太医院及宫中档案库，寻找任何与“石胆”及相关毒物使用、记录的蛛丝马迹，尤其是涉及“旧档”的部分。

成王萧景睿这边，则将突破口放在了那些“心中积怨的军官与老兵”上。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他的人终于接触到了一位因伤退役的原边军哨长。这位哨长曾在一次遭遇战中，因麾下士兵的箭镞质量低劣，铁质酥脆，一碰即断而导致伤亡惨重，他本人也负伤致残，退役后生计艰难，对军械质量问题恨之入骨。

几碗烈酒下肚，哨长红着眼眶，拍着桌子低吼：“妈的！那些杀千刀的蛀虫！送来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那箭头，还没射到鞑子身上就先自己碎了！老子兄弟的命……就值那几个黑心钱？！” 他虽不知高层黑幕，却清楚地记得那批劣质箭镞的批次编号、接收时间以及经手发放的军官姓名，正是郑钧那条线上的一个关键人物！

与此同时，对郑钧小舅子产业的调查也有了意外收获。“隆昌号”的一名老账房先生因不满东家克扣工钱，又在一次醉酒后听闻东家吹嘘“背后是东宫的天，出了事也能摆平”的狂言，心生惧意与不满，在成王心腹巧妙接触并许以重金和保护后，犹豫再三，终于吐露：“……铺子里有两本账，一本是明的，一本是暗的……暗的那本，记录着真正的大额进出和……和一些人的干股分红……藏在……藏在铺子后院那口废弃腌菜缸底下的暗格里……”

这简直是天赐之机！暗账一旦到手，不仅坐实了郑钧及其小舅子的罪行，更可能直接牵扯出背后分赃的东宫属官，甚至更上层的人物！

然而，就在成王准备安排人手窃取暗账的前夜，京城发生了一件“意外”：“隆昌号”皮货铺夜间突然失火，火势凶猛，几乎将整个铺面和后院烧成白地，据说还烧死了一名未能逃出的老仆。但大理寺给的结论却是“烛火引燃皮革所致”。

萧知珩和成王几乎同时收到消息，两人心中俱是一沉。这绝非意外！这分明是太子一党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抢先一步杀人灭口、销毁证据！动作如此之快，如此狠辣，说明他们的调查虽然隐秘，但可能已经触动了对方敏感的神经，或者对方内部有着极高的警惕性和一套完善的灭口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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