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家老宅的最后一夜 (2-1)

夜色像一层厚重的墨，泼在源家老宅的飞檐翘角上。风穿过院中那棵百年老槐，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动挂在廊下的风铃，发出清脆又有点寂寥的响声。

源澜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像一只被雨打湿的小猫。她的十五岁生日才过去三天，却没等来任何祝福——反而等到了长老会的判决：未觉醒异能者，逐出家门。

她已经记不清长老们的表情，只记得那些声音像冷刀一样，一句句割在她的自尊上。

“澜小姐。”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源澜抬头，看到老管家魏叔提着一盏油灯走过来。灯光在他的眼镜片上跳动，映出一双带着笑意，却又有些湿润的眼睛。

“魏叔……”她努力让声音平稳，可喉咙像被什么卡住。

魏叔把油灯放在她面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木匣的边角磨得圆润，显然有些年头。

“这是夫人的遗物，”魏叔的声音很轻，“她临终前说，等你十五岁时交给你。”

源澜的心猛地一紧。母亲——那个在她记忆中总是笑着，用温柔手掌抚摸她头发的女人——在她七岁那年因病去世。此后，她在这个庞大而冷漠的家族中，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的小草，靠着自己的韧劲活下来。

木匣里放着一条银色的细链，链坠是一枚小小的月牙形水晶，在灯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旁边还有一本厚厚的牛皮纸日记。

“夫人说，”魏叔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心有光，便不迷路’。”

源澜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意。

魏叔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当然，夫人没说过，光可以帮你躲开长老会的耳目，也没说过能让你在被赶出去时，顺便带走厨房里的烤鸭。”

源澜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的泪水却也跟着滑落。

“澜小姐，”魏叔压低声音，“厨房火还没熄，老规矩——你负责引开厨房小厮，我负责‘借’走一只鸭。”

她怔了怔，又笑了，这一次是真心的。

 厨房的门半掩着，蒸汽和香味混在一起，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勾着人的魂。

“阿福哥——”源澜探出半个身子，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你上次说的那个……你喜欢的洗衣房姐姐，她找你呢。”

厨房小厮阿福一愣，脸“腾”地红了：“她、她找我？”

“对啊，”源澜眨眨眼，“快去吧，不然她就走了。”

阿福扔下手里的锅铲，一溜烟跑了。魏叔从阴影里走出来，动作干净利落地把一只油光发亮的烤鸭包进油纸。

“配合默契。”魏叔冲她竖起大拇指。

源澜“嘘”了一声，接过烤鸭，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半个时辰后，源澜提着油纸包，站在老宅厚重的大门外。

“记得，”魏叔在门内低声叮嘱，“走到哪儿，都别把那盏灯弄丢。夫人留给你的，不止是光，还有方向。”

源澜点头，没有回头。她怕一回头，眼泪就会彻底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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