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残留着黑色铁栏杆的冰凉触感,假李文勇举刀时的冷光还扎在眼底,连鼻尖萦绕的腐臭味都没散 —— 赵天天闭眼的最后一刻,还在与那抹伪装的身影对峙,可再睁眼,却猛地撞进没边没沿的黑。他刚动了动指尖,就被股虚浮感裹住,脚下的 “地面” 软得像踩在融化的云絮里,稍一用力就往下陷,连脚步声都被黑暗吞得干干净净,没半点回响,只剩心跳声在耳边敲得发慌。
闭眼时的记忆突然涌来:黑白馆大厅的冷瓷砖渗着寒气,贴在后背发僵;地上未干的红酒渍黏着指尖,是李俊贤倒下时泼洒的痕迹;还有那股淡得像没有的甜香,是催眠气的味道,晕过去前,他分明看见道模糊人影拖着什么往门外走,刀光在昏暗中闪了一下 —— 那是假李文勇藏在身后的刀。
他抬头的瞬间,呼吸骤然顿住 —— 百米高的巨门横在眼前,黑铁铸就的门板上爬满暗红纹路,锈迹块块凸起,像凝固的血痂嵌在纹路缝隙里,指尖虚虚碰去,竟能清晰摸到粗糙的颗粒感;五十米宽的门框像张巨嘴,吞着周围仅存的微光,连自己的影子都被吸进门缝,看不见半点轮廓。这不是黑白馆的囚笼,甚至不是现实里该有的地方 —— 上一秒还在铁栏杆后对峙,下一秒就坠入这诡异空间,分明是有人布下的幻境。
“利刃?你说这个?” 身后传来 “李文勇” 的声音,语气稳得过分,没有平时的慌促,反而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温和。赵天天回头,看见对方举着短刀,刀刃反光在黑暗里划了道冷线,递过来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手腕连半点自然的弧度都没有,“我就是想让你试试,能不能用它砸开那金色锁扣,总不能一直困在这。”
赵天天没接,目光落在对方的手腕上 —— 真正的李文勇左手腕有块浅疤,是上次试镜摔在道具箱上划的,形状像月牙;可眼前这人的手腕光洁得很,连道细痕都没有。更让他心头发寒的是周围的 “空气”,明明该有流动的风,却像凝固的胶,吸进肺里都觉得滞重,连自己的呼吸都像借来的,虚得抓不住。他猛地转身,尾椎后飘着的红色光带晃了晃 —— 那光带细如蚕丝,末端泛着暖红,是只有活着的灵魂体才有的 “生命链接”,在这满是虚假的黑暗里,是唯一的真实。
“不用装了。” 赵天天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泛出淡墨光,与 “生命链接” 的暖红形成刺目的对比,“这里是灵魂幻境,你模仿得再像李文勇,也变不出‘生命链接’。还有,你递刀时手指扣得太用力,指节泛白 —— 真正的李文勇怕刀,握筷子都不敢碰刀尖,从来不会把刀握得这么紧。”
“李文勇” 脸上的笑容瞬间碎了,眼神里的温和褪成冷光,像冰面裂开缝隙:“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拉我来看门的那一刻。” 赵天天盯着巨门,指尖的淡墨光忽明忽暗,“真正的李文勇会先慌着拍门喊人,不会急着让我碰陌生的锁扣。而且这门……” 他顿了顿,空气里的虚浮感突然加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你越想让我打开,我越觉得里面藏着的不是出口,是能吞掉灵魂的陷阱。”
“呵,算你厉害。”“李文勇” 眼神一狠,举着刀就扑过来,刀刃带着股腐臭味,直逼赵天天的喉咙。可就在这时,虚无中突然炸起细碎的亮光 —— 空夜的声音裹着委屈飘来,还带着点气喘,像是跑了老远:“知道啦知道啦!别催嘛!人家找防御光阵找了半天,这幻境的屏障也太硬了!”
下一秒,无数光点汇成刺眼的暖光,像捅破了黑暗的膜。赵天天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掌心已经落了团软绒 —— 是空夜变的黑兔布偶,耳尖还沾着点淡墨色的幻境残渣,蹭得他指尖发痒。
黑白馆大厅的冷瓷砖重新贴住后背,周围的人语声、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慌乱飘进耳朵。赵天天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 刚才的幻境太真实,连巨门上锈迹的触感、刀刃的冷意都清晰得吓人,可掌心布偶的温热提醒他,现在才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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