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的晨祷：罪与罚的假面 (3-1)

赵天天是被脖颈的灼痛感疼醒的。

意识像从冰水里捞出来，混沌中带着刺骨的凉。他猛地睁开眼，窗外的夜色依旧浓得化不开，车厢里的应急灯没亮，只有舷窗透进的微弱星光，勉强照出房间的轮廓。最先窜进鼻腔的，是残留的甜腻油彩味，像黏在喉咙里的糖，呕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撑着胳膊坐起身，指尖先摸到了冰凉的地板 —— 空夜还在那里。

小家伙像团失去弹性的毛绒玩具，侧躺在地上，原本泛着墨光的眼睛空洞得吓人，连尾巴尖那点标志性的微光都没了。赵天天的心脏像被一只冷手攥紧，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空夜的毛绒身体，就像触到了块冰 —— 没有平时的温热，只有死寂的凉。

“空夜？”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指尖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的耳朵，“别装死了，我知道你在闹脾气。”

没有回应。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 的，沉重得像要砸在地板上。赵天天弯腰，小心翼翼地把空夜抱起来，小家伙的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毛绒纤维里还沾着点红色的微光碎屑 —— 是刚才那个透明方块消失时留下的。他突然想起小丑在耳边说的那句 “没有他，你连我的衣角都看不清”，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冻得他指尖发颤。

（空夜是因为保护我，才被封住的？）

他把空夜贴在胸口，试图用体温焐热那片冰凉，可怀里的小家伙依旧毫无动静。赵天天的眼眶突然发烫，他别过脸，盯着舷窗外的黑暗 ——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怕 “失去”，怕这个总跟他拌嘴、总吐槽他厌世、却会在危险时挡在他前面的守护影子，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李文勇的惊呼：“周警官！你醒醒！别吓我！”

赵天天心里一紧，抱着空夜起身，踉跄着走到门边。他没开灯，借着星光从门缝往外看 —— 李文勇半跪在地上，扶着晕倒的周杰明，后者的额角渗着血，手边的呼叫器还在 “沙沙” 响。不远处的驾驶室门口，一道人影晃了晃，很快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油彩味。

“周警官！周警官！” 李文勇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拍着周杰明的脸，“你别晕啊！车长还在驾驶室里，我们得去找他！”

赵天天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廊里的黑暗比房间里更浓，他能听见其他房间传来的细微哭声，还有人在小声喊 “灯怎么还不亮”，恐慌像潮水般在车厢里蔓延。

“我来帮你。” 他蹲下身，指尖探向周杰明的颈动脉 —— 还在跳，只是很微弱。

李文勇见是他，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声音都松了点：“赵哥，你可算出来了！刚才我听见驾驶室有动静，过来就看见周警官倒在这，车长还在里面……”

赵天天没说话，和李文勇一起把周杰明扶到旁边的空房间（102A 卧），让他靠在沙发上。他刚要起身去驾驶室，周杰明突然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水……” 周杰明的声音很轻，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驾驶室…… 别样红……”

赵天天立刻转身，李文勇也跟着站起来，两人拿着手机手电筒，往驾驶室走。光线穿过黑暗，照在驾驶室的金属门上，门是开着的，里面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 ——

别样红倒在操控台前，姿势扭曲。最诡异的是他的皮肤，像是被整张剥去，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操控屏上亮着 “自动驾驶” 的绿色字样，冷光映在别样红的脸上，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满是恐惧，像是死前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呕 ——” 李文勇没忍住，转身扶着墙干呕起来，手电筒掉在地上，光线晃得人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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