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程孟佑几乎要开始数窗外经过第几个行人时,徐嘉也终于动了。他站起身,动作自然流畅,拿起搭在旁边座位上的薄外套,视线甚至没有特意转向程孟佑,只留下一句:“走了。”
程孟佑如蒙大赦,连忙跟着站起来:“哦,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午后的阳光扑面而来,带着初秋特有的暖意,却无法融化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冰墙。回学校的路上,依旧是令人难堪的静默。徐嘉也步速很快,程孟佑需要稍微加快脚步才能跟上,这让他连最后一点试图并肩而行、顺便聊点什么的念头都打消了。
自那次饭局之后,某种难以言喻的生疏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宿舍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固化了下来。
正如程孟佑所感知的那样,他和徐嘉虽同住一室,生活轨迹却像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被刻意安排在了不同的时区。
程孟佑习惯规律作息,如果没有早课,通常会睡到七八点自然醒。而每当他醒来时,属于徐嘉也的那张床铺早已收拾得整整齐齐,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睡过。桌面上属于徐嘉也的物品也总是摆放得一丝不苟,冷清得像样板间。
有时程孟佑上午没课,在宿舍看书或打游戏,一整个白天都难以捕捉到徐嘉也的身影。他隐约从别人口中听说,徐嘉也深受几位教授的青睐,经常被叫去帮忙处理一些项目或实验数据,课余时间几乎都被实验室和办公室填满。
到了晚上,程孟佑或是和别的朋友聚餐,或是在宿舍里预习功课、放松娱乐,等到十一二点洗漱睡觉时,徐嘉也的床位往往依旧是空的。他知道,徐嘉也有泡图书馆的习惯,而且总是待到很晚,直到闭馆音乐响起才会回来。而那时,他通常已经进入了梦乡。
偶尔,在深夜模糊的意识边缘,程孟佑会听到极轻微的钥匙转动声、门被小心翼翼推开的声响,以及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徐嘉也回来了。他会下意识地保持不动,假装熟睡,听着对方在黑暗中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洗漱、整理,然后躺下。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一场默剧。第二天醒来,一切照旧,仿佛夜半的那点声响只是他梦境中的错觉。
他们不是没有碰面的时候。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徐嘉也或许会极轻微地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或者在宿舍同时出现拿东西,程孟佑试图开口问一句“吃了吗?”或者“最近忙什么?”,得到的回应往往是言简意赅的“嗯”、“还行”,或者干脆只是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眼神,然后对方便会拿起需要的书本或物品,迅速离开,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
这种状态让程孟佑感到一种莫名的憋闷。他自认不是难以相处的人,和班上、系里其他同学都能打成一片,偏偏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室友,有种无处下手的无力感。宋青枫那天调侃的“互爱互杀”言犹在耳,现实却只剩下冰冷的“互不打扰”。他甚至开始怀疑,那天徐嘉也主动约饭以及后来承认室友关系,是不是真的仅仅是为了应付宋青枫,或者只是一时兴起。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在日复一日的疏离中,渐渐被一层淡淡的失落和困惑所覆盖。他有时会看着对面那张整洁得过分的书桌发呆,心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滑过,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国庆长假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校园里开始弥漫着一种躁动而欢快的氛围,同学们见面讨论的话题也多了“假期去哪玩”、“抢到票没”之类的内容。
程孟佑早就计划好要回家。他家就在邻市,不算太远,但开学后一直还没回去过,虽然在家里可能会见到讨人厌的程希语,但是他最近着实是没有生活费了。
放假前一天下午,没课的程孟佑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行李。他打开衣柜,拿出几件换洗衣物,又往行李箱里塞了些零食和带给家人的小礼物(先说一下他跟家里人的关系不是很好,他带礼物主要只是想要他的爸爸给他点生活费)。
就在他蹲在地上,纠结要不要把那本看到一半的专业书也带回去时,宿舍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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