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晞萧衍

他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前世今生的恨意与自责：“重生归来，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抢在那个人渣之前，夺了这江山！只有坐上这个位置，朕才能护住想护的人，才能……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他目光炽烈地看向她，那份压抑了两世的情感终于决堤：“沈未晞，朕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怕朕，也不是要你立刻回应什么。朕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看着你什么都不知道，再一次……离朕而去。”

“朕算计天下，却从未想过算计你。”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恳切，“朕今日来，只想问你一句……”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需要积蓄勇气，才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一世，没有了‘江山为聘’的谎言，朕以这万里山河为凭，以两世魂灵为证，问你……可愿给朕一个机会？一个护你一世安宁、许你真正‘夜夜流光相皎洁’的机会？”

敞轩内寂静无声，只有窗外流水潺潺。

沈未晞倚着廊柱，浑身脱力，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混乱。

恨了那么久，怨了那么久，一心只想逃离皇室纠葛，却没想到，最大的变数从来不是萧靖宸，而是这个她前世几乎忽略了存在的九皇叔！

他竟是重生而来！他竟为她做到了如此地步！他竟……怀着这样的心思？

前世星月台下的偶遇、东宫偏殿的残字、他隐忍的死亡、今生的雷霆手段、茶楼里的试探、此刻的坦白……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个她完全陌生却又震撼无比的真相。

那份她曾经卑微期盼过的“星月皎洁”，原来并非全然虚妄。只是她前世眼盲心瞎，错付了人，忽略了真正注视着她的人。

恨意依旧在盘旋，对萧靖宸的，对那场屠杀的。但面对眼前这个同样从地狱归来、却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道路的男人，她心中的壁垒，竟第一次产生了一丝裂痕。

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邃的、毫不掩饰紧张与期盼的眸子，声音依旧有些发颤，却带着一丝清晰的探究：“陛下今日之言，骇人听闻，匪夷所思……未晞需要时间……厘清。”

她没有立刻拒绝。

萧衍眼底骤然迸发出一抹难以抑制的光亮，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他立刻道：“朕可以等。无论你要多久，朕都可以等。”他顿了顿，语气郑重，“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朕绝不会以权势相逼。沈家是沈家，你是你。朕心悦的是你沈未晞这个人，与你是谁的女儿无关。”

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的尊重和承诺。

沈未晞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沉默良久，她微微福身一礼：“谢陛下坦诚。若无事，未晞先行告退。”

她需要空间，需要独自消化这石破天惊的一切。

“好。”萧衍颔首，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她身上，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沈未晞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敞轩，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与惊悸，以及……那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微弱的悸动。

萧衍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坦白之后，是更深的忐忑与期待。

他知道，他亲手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她的手上。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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