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晞萧衍（完）

沈巍看着女儿，仿佛一夜之间，那个需要他护在羽翼下的小女儿已然蜕变，眼中有了他看不懂的深沉与谋算，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他颓然坐下，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终究是沈家，对不住你……”

“父亲无需如此。”沈未晞上前，握住父亲粗糙的手，“这条路是女儿自己选的。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云端，女儿都会走下去。至少，这一次，手握凤印的人，是我。”

——

停云别院。

当沈未晞再次站在萧衍面前时，他正临窗作画，画的是一枝寒梅，嶙峋孤傲。

听到通报，他笔尖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氤氲开一小片灰黑。他缓缓放下笔，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朕以为，你还要再思量几日。”他声音平稳，袖中的手却微微蜷紧。

沈未晞抬眸，直视着他，今日她未施粉黛，一身素净衣裙，却自有一股清冽决然之气。

“陛下以江山为凭，以魂灵为证，问未晞可愿给一个机会。”她缓缓开口，字句清晰，“未晞今日来，便是给陛下答案。”

萧衍屏息。

“未晞愿入宫。”她说道，声音不大，却如玉石坠地，“但未晞要的，不是宠妃媵妾之位。”她顿了顿，目光灼灼，仿佛褪去了所有惊惧伪装，变回了那个曾纵马沙场的云麾将军，“未晞要的，是中宫之位。”

空气瞬间凝滞。

萧衍眼底骤然掀起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预料过她的拒绝，预料过她的犹豫，甚至预料过她或许会因感动而应允，却独独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如此坦荡、甚至带着一丝锋芒地，索要后位！

不是请求，不是试探，而是陈述。仿佛那凤座本就该是她的。

片刻的死寂后，萧衍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无比的畅快与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赏！

这才是她！这才是那个敢在金銮殿上血溅五步、敢当众撕毁太子婚书的沈未晞！她或许会惊惧，会彷徨，但绝不会真正屈服。她要，便要最尊贵的，要那足以护住她自己、也能护住沈家的绝对权力！

他止住笑，目光亮得惊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郑重无比地执起她的手。他的手心温热，带着薄茧，微微有些颤抖。

“好！”他只答了一个字，却重逾千斤，“朕的皇后，从来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不是补偿，不是交易，”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望进她灵魂深处，“是因为只有你，沈未晞，配与朕并肩，共享这万里江山，共度这流光岁月。”

“星月为证，此生不渝。”

沈未晞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狂喜与郑重，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直紧绷的心弦忽然一松。

前路依旧莫测，深宫依旧险恶。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被聘礼算计的棋子，而是执棋之人，与他同坐高台，共览这盘天下棋局。

她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好。”她应道，眼中终于漾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陛下，君无戏言。”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相握的两只手上，温暖而明亮。

新的故事，终于在这一刻，悄然翻开了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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