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璃萧景衍

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青璃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肩线显露出她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在所有人、尤其是皇帝反应过来之前，将此事砸实！哪怕付出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染上哽咽，却依旧字字清晰：“陛下明鉴！非臣女不知好歹，实是……臣女鲁钝，自知无德无才，难配储君，恐将来有损天家颜面。且北境一行，臣女身心俱疲，旧伤频发，太医亦言需静养，实不堪为皇家妇。若陛下恐世人非议，臣女愿自清名声，对外只言臣女德行有亏，不堪匹配！求陛下全臣女余生之心愿！”

她将姿态放到最低，甚至不惜自污，更点出“北境旧伤”，提醒皇帝沈家刚立的功劳。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皇帝的目光深邃，在她和脸色难看的太子之间逡巡。

半晌，皇帝忽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好，好。沈爰倒是生了个有主意的女儿。”他顿了顿，手指敲了敲御案，“朕若不准，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父皇！”萧景煜急道。

皇帝抬手止住了他，看着沈青璃：“但你可知，退婚之后，你乃至沈家，将面对何种流言蜚语？”

“臣女甘愿领受。”

“朕允你之功，换你此求。”皇帝声音听不出情绪，“自此，婚约作废，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谢陛下隆恩！”沈青璃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闭上眼，将汹涌的泪意狠狠逼了回去。

不是哭的时候。

路，才刚开始。

……

退婚的旨意当日便明发天下。

如巨石投入沸油，瞬间引爆整个京城。

骇然，不解，讥讽，嘲笑……种种目光几乎将将军府淹没。沈青璃闭门不出，只称病谢客。父亲沈爰快马从京郊大营赶回，冲入她房中时，看到的却是女儿异常平静的眉眼。

“父亲，”她屏退左右，缓缓跪下，“女儿不孝，擅作主张。但请信我，将军府已至悬崖边缘，太子非良人，陛下猜忌已深。此举虽险，或可争一线生机。”

沈爰看着女儿那双酷似亡妻、却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沉痛与冰冷的眼睛，一腔怒火与疑问卡在喉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扶起她：“我儿……可是受了委屈？”

沈青璃摇头，只轻声道：“来日方长，父亲且看。”

另一边，东宫。

萧景煜摔了第二套茶具，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沈青璃的当众退婚，于他而言是奇耻大辱。幕僚低声劝慰：“殿下息怒，沈家女自毁前程，不识抬举，正好。陛下心中，未必不乐见其成……”

第三日，宫中传出消息，太子感念一民间医女林婉柔温婉善良，于围场救驾有功，且性情纯孝，特请旨册为良娣，不日迎入东宫。

消息传来，沈青璃正对窗修剪一盆枯败的兰草。剪刀“咔哒”一声，利落剪去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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